若不接这宝剑,另有一丝但愿。
娉婷在她身后说:“别找了。你把冬灼找来。”
娉婷放下梳子,转头时,唇角已经勾起昔日熟谙的含笑,“有事和你说。”
“好弟弟。”娉婷当真拿出姐姐的模样,细心教诲,“人最难的,是晓得进退。当日计诱楚北捷,我进了。现在,我该退了。”
握住冬灼的手,她细心打量了半天,俄然调皮起来,逗他道:“你这小子,总娉婷娉婷叫个不断,我可比你大上几个月呢。叫声姐姐来听听。”
何侠指派来的侍女铃铛出去,谨慎翼翼地说:“姐姐,要起来了?”她连问了两三遍,娉婷才恍忽着转头,“嗯?”
太阳很好,春季的味道越来越浓。门帘的垂珠被铃铛调皮地一掀,反射着刺眼的光。剎那,娉婷又想起花府那道垂帘。
“你当然瞒不过少爷,但少爷会瞒你。打个赌吧,他若晓得我们的打算,不但不会作声,还会暗中安排便利。”
只剩一人的房间冷冷僻清,冷得娉婷不消旁人轰动也蓦地回了神。下了床,取出梳子倚在窗边渐渐梳理长长的黑发,一边看内里活力勃勃的景色。
何侠防她,情有可原。
安静的四个字,重重压在冬灼心上。
反间计。
铃铛点头,笑道:“我瞧瞧去。”
睁眼直到天明,闻声鸡鸣,娉婷蓦地一惊,从床上坐起。被窝里一样硬硬的东西碰到腰眼,她像失了神般,缓缓把手伸出来,摩挲那东西上面善悉的斑纹。
“我要走了。”
“不是的……”
铃铛敏捷地端来热水,拧干毛巾递给娉婷。总在流亡驰驱,这里来那边去,平常用的东西都乱糟糟地塞在大木匣子里,铃铛到处翻找娉婷常用的梳子。
“志愿上马来,跟何侠告别。今后,你不叫白娉婷,你会姓楚。”
“冬灼呀……”娉婷和顺地看着他,苦涩地笑笑,“论功绩,少爷不能怠慢我;论后患,少爷不能信赖我。敬安王府的踪迹最需求埋没的时候,他不想关我,不想害我,也不想让我悲伤。唉,我都替少爷焦心呢。”
万一今后赶上楚北捷,难保她的言行举止不会在不经意间泄漏敬安王府的统统。
“别说了,别说了!”娉婷连连点头,惨白着蕉萃的脸庞,闭上双眼,晶莹泪珠滚落两颊,凄然道,“我明白了。”
“可你如果走了……”
红色和紫色的花正半开,水池边绿草茵茵,风景虽美,却很陌生。
“我走了,敬安王府和我再没有干系。你们的下落我一概不知,想保密也泄不了。”
“不准去。”
冬灼拧起眉毛,在胸前环起双手和娉婷对峙,“不奉告我你筹算去哪,我毫不帮你。你在内里孤身一人,万一出了甚么事,我一辈子也不能安睡。”
“你如何会让少爷心烦?”
“娉婷,你找我?”冬灼的声音传来,就在身后。
“不,是楚北捷给你的。”何侠叹道,“若那日我给你离魂,你拒而不收,我还会存一线但愿。但愿你未曾被楚北捷勾引,未曾丢了灵魂和明智。可你收了。接过离魂,你只记得楚北捷,却健忘了归乐。你可曾想过,那是两国的信物,是归乐百姓五年安家度日的包管?”
哦,又烧起来了,冰冷的指尖触碰炽热的肌肤,忍不住打了个寒噤。
十五年哺育恩德,被此剑无声无息地断个洁净。
“接过离魂,你只记得楚北捷,却健忘了归乐。你可曾想过,那是两国的信物,是归乐百姓五年安家度日的包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