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北捷盘石似的背影纹丝不动,无人能瞥见他脸上的神采。军中寂静一片,哪怕一声轻微的咳嗽都没有,众将士都看着这位威名正盛的主帅。
楚北捷在东林掌管兵权多年,不喜恭维阿谀,对纨绔后辈劈面叱呵,贵族们对他又惧又恨。昔日他当然不怕这群小人,可眼下出了两位王子被害的大事,楚北捷恰幸亏这时挟雄师赶回都城,如有小人趁机诽谤,难保大王不生出疑虑。楚淡然最熟谙这内里的事,暗想不管如何不成以让王爷伶仃进都城,沉声道:“淡然和众随护亲将陪王爷一道进城。”
桑谭不动声色,悄悄咳嗽一声,对楚淡然道:“本丞相宣读的王令,将军没有听清吗?将士由富琅王统管。”
桑谭神采剧变,“绝无此事!谁……谁漫衍如此谎言?”他藏在袖中的双手此时抖得短长。
桑谭被他冷冽如冰的语气冻得一颤,面前这位是杀人如麻威名震慑四国的东林第一虎将,眼下又率领着十万方才从疆场上返来的精锐,现在若说错一个字,镇北王杀他这个常日威风八面的丞相就如捏死一只蚂蚁。他不敢打仗楚北捷锋利的目光,低头道:“王爷叨教,桑谭必然言无不尽。”
“王爷……”楚淡然在楚北捷身边垂手站立,压着嗓子道,“将士们分开故乡有一段日子了,个个思乡心切,现在俄然被号令留在这里,恐怕会有人趁机肇事。十万精锐,出了事可不得了。该如何办,请王爷唆使。”
瞬息之间,来驱逐镇北王入城的驱逐团成了一地被绑得紧紧的“粽子”。
剎那间无数动机转过心中,就算桑谭是出了名的长于应对,也不由得汗湿满背,惨白着脸,嗫嚅道:“王爷……这这……这……”
楚淡然踌躇半晌,决然道:“大王会信。遵循王族担当规例,若大王无后,王爷就是王位的担当人。教唆下毒的是曾和王爷有友情的女子,加上王爷现在率雄师返来,大王怎能不疑?”
楚淡然骇然止话,低下头去。
在最后一丝落日的覆盖下,楚北捷终究轻声问:“淡然,目前情势,你看如何?”
敢在大名鼎鼎的镇北王面前扯谎还能面不改色的,天下恐怕只要阿谁女人。
桑谭的脸刷一下白了。
楚北捷任他若狂犬似的吼怒半天,眉头都没有皱一下,凝睇着地上带着暗青光彩的箭矢,幽幽问道:“这毒箭,是大王的授意?”
桑谭倒在地上,又惊又惧,颤声道:“本丞相是传达王令之人,你这是谋反。”楚北捷身后几个贴身亲卫一拥而上,将他紧紧缚了。
“停!”远远瞥见东林王旗在仿佛呈褐色的半空中有力招展,楚北捷举手,喝停身后的步队。
“哼!若不是大王念着兄弟情分,不忍伤你性命,但愿能将你诱到宫中再做惩罚,我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错过杀你的良机?”桑谭一脸懊悔。
桑谭头皮早就一阵一阵发麻,听到楚北捷的号令,猛地打了个暗斗,刚咬牙举起袖中之物,楚淡然早矫捷地扑上。他一个文官,那里是久经疆场的将军的敌手,顿时一个倒栽葱。
楚淡然在他身后冷冷道:“左丞相从未带军,不晓得虎帐中的端方。我们凡是碰上不肯服从的俘虏,都会先剥去其衣服,任兄弟们取乐一番,再行拷问。”
桑谭盗汗潺潺,转头痛恨地瞪了楚淡然一眼,咬牙道:“王爷觉得本身的毒计真的天衣无缝?大王当夜就抓获了下毒的贼子,酷刑拷问后,那人招认是北漠国的特工,而供应毒药的,是一个姓白名娉婷的女子。哼,白娉婷不就是王爷府中极受宠嬖的女人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