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侠甚少见娉婷愤怒,不由一愕,半晌,嘲笑道:“倒是,人大了,心也变了。”下了床,一边自行拿了衣裳穿上。
“如何?”
贵常青微微一笑,低声道:“公主,白娉婷已经没用了。”
仿佛又到了夏季,两人怕冷,早晨又都喜好看星星,常常窝在一床大被里,看到深夜,倦意沉沉,便无所顾忌地相拥着睡去。
“抱着会和缓点。”七八岁的男孩子,总充满了庇护欲。
王妃最爱这味,说能安神。少爷的房中,也长年燃着。
“不错。”
舒畅地和何侠玩闹,无忧无虑。
他们那些只是平常相处的言行举止,就已天衣无缝般默契。
何侠却不晓得她的心机已被牵到远处,安抚道:“我说的字字都是实话。别哭,我明天哪儿也不去,为你画画,画好了裱起来,就挂在这屋里。可好?”
醉菊惊呼一声:“女人!”
不料,等了多时,何侠却遣了人来,说要策划火线战事,本日暂不进宫。传话的人固然遵循何侠叮咛,说了很多好话,耀天公主那里听得出来,冷着脸遣退了,单独坐在屋中闷了好久,才叮咛绿衣道:“去,请丞相来。”
“还说呢!前两天是谁受凉病了?”
何侠也慌了,赶紧扶了她,为她揉着背心,柔声道:“我说错话了,你快不要急。”从小他惹了娉婷,都是这般哄劝,随口就说了,也不感觉低声下气。
娉婷与何侠相处这些年,向来密切无间,没有男女间的别样心机,就算听了要当侧妃的事,也未曾想到别的处所去。突然听何侠这么一句,内心又惧又气,神采惨白。
“为了别的事,负了和她的商定,逾时不返,让她被人掳至云常。”
她有本身的房,但少爷的房也是她的房,要进便进,房中各种风趣玩意她都碰得。
“之前是之前,现在是现在。”娉婷截住,指责道,“我们都多大了!”
“驸马本日没有措置军务,留在府里,为白娉婷画像。”
但她为人自重矜持,这个时候要她再回驸马府,那是千万不能的。
可谓君心我意,两两相知。
何侠一眼看到,转过身,对娉婷沉声道:“你不消慌,你的侍女复苏着呢,手里攥着东西在床边站到天亮。我在这府里真要干甚么,她能拦得住?”他为人向来极有风采,但是一夜没有他意的温馨被毫不包涵地打碎,再好的风采也荡然无存。
贵常青问:“公主已经见过白娉婷了?”
竟不是梦!
娉婷坐起上身,别过眼睛,“少爷如何睡这里了?”
这侍女出身、边幅浅显的女人,竟几次三番成为四国局势变动的关头,归乐东林五年之约,北漠堪布大战,乃至迫在眉睫的东林云常之战,都和她有千丝万缕的干系。
耀天公主闷了半晌,才叹了一口气,“丞相昨日说的话,耀天几次思考了好久。不错,远虑已经令人犯愁,但近忧比远虑更可惧。”
又想起何侠昨夜密密叮嘱的话,心才稍安。因而叫绿衣回绝了其他臣子的求见,盛装打扮后,一心一意,只等何侠进宫。
“都筹办好了。”
耀天公主昨夜睡得比醉菊更糟。
这些话,如何能当真?
醉菊昨夜挨着墙边蜷着睡着了,朦昏黄胧闻声声响,揉揉眼睛,从角落里站起来,手里还握着那没派上甚么用处的小石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