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没有摔到哪?”
“我们都晓得了,怪不得大娘和大叔的。再说,内里也没甚么东西。”娉婷温言劝了两句,总算让白叟家收了眼泪。
醉菊一把抓住大娘的手,“银针!你们有没有银针?”
“狠心暴虐的小吏。”醉菊低声骂道,“那里都有这些浑蛋,我们东林也常见到,瞧见达官朱紫像狗一样,瞧见贫民就狠得像狼一样。甚么时候撞到我徒弟手里,必然狠狠补缀他们一顿。”
“实在是没有啊。”
“不能留在这,一早就要走。那些人拿走了我们的承担,谁晓得这些东西会落到甚么人手里?”娉婷方才耗尽了力量,声音很低,“万一他们追来,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。”
“如何?孩子不好吗?”娉婷也吃了一惊。
“好点了吗?”耳中飘进醉菊的声音,幽幽远远的。
固然疼,醉菊却一骨碌爬了起来,顾不着看本技艺脚上的伤,一把扶了娉婷,急道:“如何了?摔着了没有?”
“没事。”娉婷随口应了一声,似站定了,一抬脚,却又俄然感觉天旋地转,此次再不像刚才那样还能站住,仿佛浑身力量蓦地被偷走,身子空荡荡的,直软下去。
“没有?哼,这是甚么?”又一把放肆的声音插了出去,早闯进屋子搜刮的男人捧着一堆东西出来,嗤笑着,“看不出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倒另有一些好东西。”
“哦。”大娘担忧地朝房里看看,小声地问,“现在好点了吧?”
“没甚么。”醉菊仓促将针放在火上灼烧,快速地答道,“只要扎了针就好了,女人别怕。”口气笃定,手却抖个不断。目睹那针已被烧到将近发红,醉菊却一点也不感觉烫似的,捏着针眼的部位走到床前,轻声哄道:“别担忧,扎了针就不疼了。”叫娉婷躺好,悄悄翻开娉婷的亵衣。
他们颠末大石旁,娉婷和醉菊把头一缩,待他们远去了,才探头看他们的背影。
醉菊道:“我早说了,你身子骨挺弱的,不要逞强。唉……”
咔嚓的断裂声传来,仿佛是谁将老旧的木门踹烂了。
“我姐姐病了。”
“醉菊?”
梦正苦涩时,一阵刺痛却不知从哪传了过来,醉菊在梦中挣扎着,像是手疼,又像是脚疼,垂垂地,这阵痛苦好像从水底浮到了水面,连带着把她也带出了梦境。
“那是前天的,现在是明天的!”凶横地截断了白叟的话。
看着娉婷忍着苦皱眉喝完一碗,醉菊这才对劲地收了碗,吹熄烛火,一同睡下。
醉菊也是满头大汗,听娉婷应了一声,才放动手中的针,虚脱似的坐下来。
“好疼。”娉婷按着腹部。黄豆大的盗汗从她额头上排泄来,滚落到枕头上。
劝走了大娘,醉菊又坐回床边对娉婷说:“不能再赶路了。你要好好静养几天赋行。”
“女人,如何了?”
“缝衣服的针倒是有一根。你们这是怎……”
赶了一天的路,投宿后又去采药,还遇着不竭的不测,醉菊实在比娉婷还乏,头一挨枕,打盹虫当即澎湃而至,不消一会儿的工夫,便将她密密实实埋进梦境。迷梦中重见徒弟严厉的脸,藏着笑意的眸子倒是极慈爱的。一会儿后又仿佛回到了隐居别院的梅园中,一个影子恍恍忽惚在前面,仿佛正望着明月。梦一个连着一个,希奇古怪,甚么都有,都淡淡地披发着温馨的味儿,像面前有几十条道,她却晓得每一条道的绝顶都是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