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火影影绰绰,灯光下的沈拙神采安静,就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急的事情罢了,都城与边城相隔千里,但是上回净水寺辩论,蒋镇言天然也传闻过,天子成心废储,现在太子更是被靖文天子寻了错处责令在东宫深思,到时蒋家挎台,太子说不定连性命也保不住。
顾三娘靠在沈拙的怀里,二人说着关于孩子们的话,面前就仿佛真的看到他们一个个长大成人的景象,沈拙脸上带着笑容,说道:“等我们老了,我就带你搬到山里去住,就我们两人,谁也不带。”
蒋锦言看他二人默不出声,更加痛心疾首,他说道:“蒋家世代忠良,爹爹平生公道严明,为天下百姓呕心沥血,他刚死你们就要陷蒋家于不仁不义的境地,我劝你们两人千万莫要胡涂。”
蒋锦言瞪着他们两人,说道:“大哥,二哥,你可知你们在说甚么?”
实则,蒋中明最是偏疼心疼蒋锦言,他对蒋锦言管束甚严,这蒋锦言长到十六七岁,还被拘在家中读书,学的是忠君爱国的那套事理,他千万不敢设想,自家两位兄弟竟然企图不轨,想干这类抄家灭族的大事。
沈拙走到床榻边,他执起她的手腕摸了半日脉,见她胎象还算安稳,便放下心下,又问道:“本日吃了些甚么,歇了几趟觉?”
屋里只要他们兄弟三人,沈拙手指悄悄扣着桌几,他昂首望着蒋镇言,说道:“就看太子能不能下得了狠手了!”
沈拙懒得跟娇弱天真的蒋锦言废话,便低头望着茶碗里起伏不定的茶叶不语,蒋镇言沉着脸,他和蒋锦言是一母同胎所出,这些年固然和他见面的次数未几,却也深知蒋锦言为人天真,他道:“胡涂的是你,我问你,前几日,若叫安锦堂闯进这里来了,蒋家又是甚么了局?”
蒋锦言被逼问得说不出话,蒋镇言冷声又道:“你休要妇人之仁,蒋府情势危急险迫,这个事理就连府里的几个小妇人都懂,皇上对蒋家夙起杀心,只愁找不到一个借口罢了,蒋府数百人丁,连带都城与长阳两地的宗族,你是想他们都害死在你手里吗?”
“哥儿也好,到时等他长大了,我教习他读书学字,他想做甚么就做甚么。”
本来顾三娘是内心存着事,这才顾不得好生保养,自打沈拙返来了,她全部心机都放在肚里的胎儿身上,李郎中开的保胎药,府里做的各色利胎的炊事,只如果对胎儿好的,再难吃她也逼着本身吃下去。
沈拙一笑,安家还敢有甚么行动?就和蒋中明死了,蒋家的人冒死坦白一样,靖文天子驾崩,动静一经传出,太子就会明正言顺的即位,那安家现在只怕跟他们一样,正在想方设法瞒着此事。
沈拙把玩动手里的茶盅,他早已自请出宗,蒋中明的身后之事,还是交由蒋镇言兄弟两人来决定。
“安家有甚么动静?”沈拙问道。
蒋锦言面红耳斥,半日没有声响,看着他唯唯诺诺的模样,蒋镇言脸上的神采又松了几分,随后缓声说道:“书里教人要文尸谏武死战,可也得分清尽忠的君王是否值得,靖文天子刚愎自用,任用安家这等的佞臣,我们如果坐以待毙,皇上迟早要废掉太子,到时安氏搀扶年幼的皇子即位,势需求把持朝政祸乱百姓,你想看到这一日么?”
“白日有小叶子和御哥儿陪着说话,我都很好,你在外也别惦记了。”
“你想说是安家?”蒋镇言打断他的话,又道:“这有甚么不同么,没有皇上的授意,单凭一个小小的安家,又如何敢胆擅闯丞相府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