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沈拙实在还未曾尝过她炖得鸡汤,他见小叶子连整锅都一齐端来了,便知顾三娘过分实诚,因而沈拙先给秦大娘屋里送了一碗,自家留了一些,就让小叶子将剩下的带归去,谁知小叶子怕被她娘指责,死活不肯接,沈拙无法之下,只得亲身送了过来。

待到鸡炖得差未几,顾三娘把泡好的榛蘑放到鸡汤里一起炖起来,这榛蘑最是吸汁,吃起来跟肉似的,又非常养人,刚巧本日沈拙闹了一出,拿来补身子是再好不过的。

沈拙想了一想,脸上羞得通红,他说:“不碍事,我这是晕血。”

顾三娘后背惊出一身盗汗,她急道:“我那里晓得,不过刚眨了一下眼,沈举人就倒在地上了。”

小叶子回道:“刚才歇了一会子,神采瞧着已是好了很多。”

谁知饭菜方才热好,沈拙就过来了,背面还跟着小叶子,顾三娘有些惊奇,她觉得是炖得鸡汤滋味不好,便问道:“但是咸淡分歧口?”

沈拙更加难为情了,他说:“我先前从未曾看过杀鸡,是以本日就凑过来看热烈,谁知刚看到放血,面前一黑就倒下来了。”

顾三娘踌躇了一下,不是她替他家心疼,这母鸡如此肥大,如果拿到集市上去卖了,也能得好几十个大钱,都够他们爷俩儿几日的炊事费了,她问道:“真的要杀了?”

沈拙摸着御哥儿的头,他对顾三娘说道:“杀了!”

沈鄙见到御哥儿满脸泪痕,本身还被几个女人团团围住,便含混的问道:“你们围着我做甚么?”

秦大娘看了一眼,她和顾三娘扶起沈拙,又用力的挣着他的人中,不一会子,沈拙幽幽的醒了过来,顾三娘喜道:“沈举人,你醒了?”

都是贩子小民,谁家也没阿谁闲钱能鱼肉不竭,特别是顾三娘母女,上一回沾荤都不知是哪日了,不过顾三娘要强习了,她不肯接管沈拙的美意,嘴里说道:“一只鸡子拢共也没几块肉,御哥儿还小,你拿归去给他补身子罢。”

不知不觉天气微暗,炉子里炖得鸡子早已骨肉分离,平常这个时候,顾三娘和小叶子早已用完夜饭,只怕正就着油灯在做绣活儿,那顾三娘见鸡汤炖好了,就喊来小叶子,打发她送到劈面去,看着两个孩子出了门,顾三娘回到厨下,顺手把早上的剩菜热了,她和小叶子姑息着对于一顿就完了。

“哎哟,可真是笑死人了,我还是头一回看到惊骇杀鸡的人呢。”朱小月眼泪都笑出来了,这个沈举人虽说是个俊墨客,只不过他话不太多,大多时候都坐在东厢的窗下看书,平时看到他时,朱小月另有些发憷,谁知他也有怕的事呢。

不到半晌,秦大娘和朱小月跑出来了,她们看到沈举人倒在地上,吃惊的问道:“产生甚么事了,如何好好的就晕倒了。”

沈拙都这么说了,顾三娘也就不再多话,她回西厢里拿了菜刀和碗,先把母鸡颈子上的绒毛拨了一些,而后利落的划了一刀,那母鸡哀鸣几声,刚要扑腾,顾三娘已把它捉得紧紧的。

秦大娘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道:“不幸见儿的,第一回见到杀鸡就被唬到了,今后莫不是连鸡都不敢吃了罢。”

本来在东厢里玩耍的小叶子和御哥儿闻到香味,手拉动手跑了过来,顾三娘见了,便问小叶子:“你沈叔好些了没有?”

沈拙如何还会再端归去,他说道:“御哥儿一个小人儿能吃多少?同住一个院子里,你如果这般客气,我下回就不美意义再来找你帮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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