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厮恁的无礼。茶博士被许固一把扯住,摆脱不开,心下愤怒。不过顾忌此人一眼看去便像是个莽夫模样,如果气性上来……只得又按捺下肝火,谨慎赔笑:“城东那边有个王老儿,赶得一手好车,豪杰如果需求,找他是再好不过的。”
见两人都不敢再上前来,许固嘲笑道:“爷爷我在山头落草的时候,你们还在吃你们老娘的奶呢。若不是本日我表情好,不想惹些官司,便是杀了你们两个,又有甚干系?”
“这般磨蹭……”许固又咕哝抱怨了几句。
“便来个泡茶。”许固说道,这时说话却已经带上了七八分陈州口音。
顾言走近,只见村落门口坐着两个闲汉地痞正在吃酒,便停了脚步,问道:“兀那男人,这庄上可有个陈秀才?”
待到王老儿牵了马,套上了车,许固也就上了车。顺手把那粗布帘子一放,往马车里一坐,神情却也跟着一变,不复方才的粗暴。脸上反倒是含着些浅笑。又从怀里扯出一卷书来,也不管马车是否颠颇,只老神在在的读起书来。
王老儿一把接住,略一衡量,倒也足了一两的量,勉强笑道:“便宴客长稍待则个,我去牵了马来。”内心却悄悄叫苦,这个时候解缆,到那陈庄岂不是到了早晨?
马车走得也不快,也并不算颠颇,许固捧着书卷渐渐看着,仿佛入了迷,直到天气暗下去,他才把书又揣回怀中。又伸手将车壁擂得震鼓般响:“这一场好睡!兀那老儿,我且问你,另有几时能到?”
到了城东,便见着有几个车把式聚在一旁闲谈,许固走进,倒是发声大喊道:“王老儿是哪个?我来与他做个买卖,怎生不出来厮见!”此次,口音却和陈州人几近普通无二了。人群中钻出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儿来,略一打量,唱了个喏:“老儿便是。不知这位懦夫……”
“我且问你:去陈庄你须收我几钱银子?”
听到这茶博士唤本身豪杰。许固不由心下一哂。不过脸上带着小我皮面具,这些纤细的神采却也看不出来。他旋即撒了手,“罢了,罢了,下次再来吃茶。”往袖口里掏摸出几个铜钱来,往桌上一拍,又提起那一杯泡茶,一饮而尽,将袖子往那嘴上一擦,便往城东去了。
王老儿听了这话,可谓提心吊胆。见许固只是嘴上念叨,倒是看也不看他一眼,往村落里走去。不由才放下心。只是天气已晚,少不得得去借宿一晚。
“怎的不是?”许固答道,“我至和年间去开封府讨糊口,今儿个返来便是来探亲的。”
茶博士见此人身上很有一股凶厉之气,提及话来也不带半点笑容。心下便是怯了几分。将本来要说的一干闲话都咽回了肚子里,只赔笑道:“小人眼拙,客长莫怪。”回身便要走,却被许固一把扯住。“你且莫走,我多年未回,不知城内有甚么可靠的车把式?”
许固到了陈州,也不急着去找人,只在城中闲逛了半天。又随便走到个茶坊坐下。刚一坐下,便有茶博士上前问道:“客长喝甚茶?”
“负债还钱,该当的!,该当的!”两人连声合适。那‘飞天鼠’更是说道:“本来那人也算个读书人,寻他的倒霉,如果闹大了闹到官府,颜面上也欠都雅。现在那人竟是吃了狗胆,敢在科举上玩弄把戏,被革了功名,现在若不连本带息的将钱还将来,不消哥哥叮咛,我两人便叫他都雅,传闻若不是他老母瞎了眼在家里,那厢官府怜悯他,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