鹅毛般的大雪下,全部六合仿佛都被覆盖在那一片乌黑色的苍茫里,偶有一些残梁断垣暴露头来,也被积雪覆了一层,再不见那日大火燃烧时血红的色彩与咆咽的悲惨,取而代之的是死普通的安静。
谢忱没了,此次艮墓的主导之人,是萧乾与苏逸。
“啥事儿?”她转头。
“太子殿下渐渐玩,我先行一步。”
“那比诘责还要过分好吗?阴阳怪气的,哦,我就是来看看,看甚么看啊?且不说我们家女人现在是御赐的墨家钜子,便是女人的品德才貌,也比她好上很多好吧?她也是傻得很,就不怕触怒了太子爷,一个不欢畅,休了她出东宫,她又能如何?”
“你安知我不尊敬她?”
“我不该与他吃喝玩乐,不该与他与食会友,不该开打趣向他要阿谁菊花台的。”墨九摸了摸玫儿的脑袋,想了想,又在她脑门儿上敲了敲,“你不懂,与有妇之夫走得太近,不管故意还是偶然,都是犯贱呐。”
受了情伤的女人,惹不起。
玫儿急得哭了,“女人莫非傻了?”
他们的事,必然逃不过他的眼睛。
墨九瞪她一眼,“你才傻了。”
墨九瞥她一眼,从桌案上拿过腊梅花茶,悄悄抿了一口,忽而感慨,“我真傻,真的。我单单晓得小说里长得都雅的太子爷都是洁身自好的,都是不近女色的,都是没有婚配过的,都是在冷静等候真命天女呈现的……那里晓得,东寂早有婚配。”
从墨家的角度来看,他们便是官方代表。
墨九白她一眼,大步走出屋子,搓了搓手,不免猜疑。
墨九这一日没有去枢密使府,吃过晚餐,等天儿完整黑下来,她披了一件带风帽的大风氅出门,也不要任何人跟从,只偷偷让阿陈赶了车,直接把她送到了御史台狱的旧址。
那一天,这里死了很多人。
把茶放好,她吐了吐舌头,双手直摸耳朵。
想了想,看玫儿目瞪口呆一脸不解的模样,她又道:“我如何就没有想到,东寂如许的年纪,又贵为太子,如何能够没有婚配?”
慢吞吞转了身,她再没有一句话,拖着不太稳妥的步子,由着两名丫头扶着出去了。墨九看着她肥胖的背影,张了张嘴,可毕竟没有再解释,也没有喊住她。
当然,除了萧乾与苏逸以外,另有一个临时的观墓团,被墨九戏称为“观赏团”。这个观赏团首要由一些猎奇心太重的皇子和权臣们构成,这些人传闻要探八卦墓,又是严峻又是奇怪,个个都想下墓去观上一观,为了名额,几近挤破了头。
一道低低浅浅的声音,伴跟着漫天的风雪传入耳朵。
咽了口唾沫,她想起一件事。
谢青嬗沉陷的眼睛微微一闪,瞬也不瞬地看着她。
这个“称病不出”的谎话,不过是她懒得对付朝廷那些难缠的官吏罢了。
“听人说,你病了,严峻吗?”他立于她的身前,轻袍缓带,俊美翩翩,一如那夜月下泛舟时的模样。墨九微微窒了窒,没有昂首。
一步一步,她跋涉般走在雪地里。
“太子殿下!”墨九打断他,笑道:“你令媛之嘴,想吃甚么没有?粗鄙之食,您就不要挂在心上了。另有,你为甚么感觉好吃,那是因为你吃惯了山珍海味,俄然见着粗茶淡饭,这才感觉好,上了心,也不过因为新奇,并非因为粗茶淡饭,真就好过山珍海味……”
每次听了这些,墨九就想把他们直接送下去,埋了。
这个他是谁,东寂没有明说,可墨九却心知肚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