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啥……小云啊。”桂琴东拉西扯了一会儿,眼睛转了转,总算要说正题了。
这真是她憋屈的一天啊。
桂琴在前面走,路腐败不远不近地跟着。只见后妈抄着袖子,一忽儿长叹短叹:“可算是熬出头了……”一忽儿又转头用眼刀剜路腐败:“……索债鬼!”
这个字好催眠,她念着念着就睡了畴昔。
“嫂子,住处不消担忧,”池慕云说道,“我爸会……”
桂琴已经站起来了。路腐败把嘴一抹,从炕沿儿上跳下来,大眼睛瞄了瞄那杯乌黑的饮料,舔了舔唇,却还是低头跟桂琴出去了。
一到家,桂琴就眉飞色舞地跟路文松说了明天的事儿。
干枯的手有力地放下来。池大姑瘫坐在椅子上,半晌才说:“去了城里,你如果再敢给文松找不痛快,我保准把你……”
桂琴皱着尖细的眉毛:“她不念了,去城里有啥用,不如在家帮她爷奶干活儿。”她察看池慕云的神采,又加了一句,“还能帮帮你爷奶。”
路腐败睡不着。奶奶呜呜呜的低泣声和爷爷震天响的打呼声,在耳边交叉不断。
她想道,池慕云也不是好惹的人。
祖孙俩相视一笑。
一瘸一拐地下山,远远就瞧见山下有个戴着红头巾的女人。女人脚步仓促,一头扎进了一片玉米地里。
桂琴解了头巾,白了路文松一眼:“啥姥姥的钱,还不都是你舅的。”
看到池慕云神采变了,桂琴内心一慌。她一向在内心把池慕云当小孩看,现在,才惊觉这个表小姑已然是个成熟女人,摆起神采来还挺吓人。
这片玉米地,劈面就是宋景光家!
路文松抽着烟没说话。桂琴“唉呀”了一声:“我刚才咋没想呢?现在说给钱,给我灌了迷魂汤,到时候把腐败带畴昔,又不给我钱,咋办?”
池大姑串门返来,路上传闻宋景光和张老四又打起来了,说是捉奸在床。池大姑内心一个突突,右眼皮开端跳。
“他痛快着呢,”桂琴冷哼一声,“他能有甚么不痛快。家里有人给他带儿子,内里有人给他……”
“男的有几个不那样?”池大姑打断她,语愤恚慨,“文松算好的!”
路腐败低头大口大口地扒饭。池慕云怕她噎着,给她倒了杯杏仁乳:“慢点吃。”
她快步走到家门口,一叠声叫道:“桂琴……桂琴!”
“奶奶……”池慕云回了屋,蹲下来给池奶奶倒了杯水。
池慕云晓得桂琴要问甚么。她低头给路腐败加了碗饭,当真地应道:“嫂子,去那边也不难,就是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能不能也带上腐败?”
有钱人懂甚么辛苦。
桂琴晓得他又要去打牌,应都没应,盘坐在炕上给小柱子扒瓜子儿。公婆出去串门子了,家里只剩个傻子。
池慕秋在一边想插话,却又感觉插不出来,只好又闭嘴了。
池慕云慢条斯理地给桂琴续了杯茶:“我爸说了,甚么时候爷爷奶奶、大姑大伯情愿了,就把他们都接去城里养老。”
“桂琴!炒菜!吴三儿阿谁瘪犊……子,喝……喝不过我!”路文松躺在炕上发酒疯。
池慕云放下茶壶,神采渐冷。池慕秋一向在中间看热烈,看到表嫂把池慕云都给惹毛了,心中也不痛快,刚想说几句话顶表嫂,又想起来之前池慕云跟她说过,不能顶撞亲戚,便只好闭嘴。
桂琴扯了扯路腐败的衣袖,冲池奶奶努嘴:“快,腐败,感谢你太姥姥!”
想到宋景光和他媳妇的风言风语,张老四脑袋“嗡”地一声。他媳妇可不就是每天戴红色头巾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