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吃过早餐,郭子仪让堂倌备好骡子,戴着老腿子石头眼睛,穿戴青色长袍,翻身骑上骡子,牛鼻子千层底布鞋踩着亮晃晃的铁蹬,出东门一起走去,骡子脖子上的串铃沿路响起,走未几远,便瞥见几株千年翠柏掩映着两间陈旧不堪的厦屋,那就是仙姑庵。郭子仪下了骡子,把骡子拴在拴马石上,然后一手提着袍角,踏进仙姑庵。那何仙姑正仰躺在卧榻上抽烟,晓得有人出去,眼皮都不抬一下。郭子仪先在菩萨面前上了香,把一枚银元压在香案上,然前面对何仙姑唱个喏:“仙师万福,不孝儿走失,可曾见过”?
那何仙姑坐起来,在卧榻挡栏边磕掉烟灰,张嘴便骂:“郭子仪,你装啥孙子哩,明显是向我要儿来咧,却问我见过没有。诚恳奉告你,你的儿子就在我这里住着,拿钱就能赎归去,不要白的(白银),要黄货(黄金)”!
正在这时堂倌出去,瞥见老店主的容色就已经晓得了八九。这类场合不需求他堂倌添盐加醋,堂倌很会做戏,双手一摊,哀叹一声,便站在一边,等待叮咛。王先生对堂倌说,“你先把驮子解下来,把药材按类归拢”。堂倌正待出门时被郭子仪叫住:“先不忙解驮子,你提下水壶,到叫驴子酒馆给咱提一壶开水来”。
何仙姑把烟锅头子指向郭子仪的脑门:“故乡伙你这是哄碎娃(孩子)哩,你身上必定另有,全拿出来”!
铁算盘把郭子仪送出大门,然厥后到李明秋家,两人在一起暗害了好久。
两端走骡,驮着药材,停在郭记药铺的后院,堂馆和王先生一看老掌柜郭子仪来了,仓猝走出了药店,叫来帮手的把药驮子抬下来,堂倌牵着骡子到东门外一家驿店喂饲料,王先生用拂尘拂去老掌柜身上的灰尘,郭子仪进了堂屋在桌子前的椅子上坐定,张口便问:“如何不见双儿”?
郭子仪褪动手上带着的一枚金戒指,用袍袖擦了擦,呈给何仙姑。
一会儿水烧好了,泡好茶,俩老哥喝了一阵子,郭子仪才说:“兄弟,老哥碰到难场事了”。
堂倌出门来到叫驴子酒馆,叫驴子问道:“老掌柜来了”?堂倌绘声绘色地说:“老店主一听得少店骨干的丑事,一下子气晕了”。叫驴子一边向水壶添水一边问:“必定是你嘴贱,把郭善人的事捅出去了”。堂倌说:“沾不上我给老店主汇报,王先生一进门就筛子倒核桃,说了个透辟,老店主这阵子刚缓过气来,你不去看看你亲家叔”?叫驴子眨巴着眼睛,滑头地笑笑:“人家正在难受处,我去凑甚么热烈”!堂倌提着一壶开水正筹办走,叫驴子俄然又把堂倌叫住,张口想说甚么,想想又感觉不当,摆摆手,叹了口气,说:“你走吧”。不猜想堂倌却停了下来,神采故作诡谲地说:“是不是李明秋欠了你的饭钱,却指名让我家小店主还你”?叫驴子一脸苦相:“我这小本买卖,经不住折腾”。那堂倌天生爱嚼舌头,连凤栖街上谁野生了几只老鼠都晓得得一清二楚,他把水壶放在桌子上,坐下来,说得唾沫子乱飞:“我看这下子把大祸闯下了,那李明秋甚么人?我家少店主吃多了,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!等着瞧吧,此次李明秋不剥郭善人一层皮才怪”!
何仙姑嘿嘿嘲笑一声:“你身上带多少就要多少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