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理人伦,也是应当的。刚巧今儿布帛铺要来报账,趁便送些衣料来给大师裁制春装,你也好等挑了布料再走。”姜采青说着,便叫绢姨娘先归去清算。
现银的确是个难处。想到现银,姜采青不由得又哀怨起来,那裴三为了表兄表嫂的丧事,实在是把账面上的现银折腾得差未几了,若不是她秋后收的佃租,现在只怕这家里吃穿用度都局促。
“当时家大爷怎的了?”
“别贫嘴了,娘子叫你学字,还不知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。”花罗笑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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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……”姜采青用心游移了一下,“我不过是不放心秋棠一小我上山,她夙来身子弱,这一夏季都病病歪歪的。”
张家的鱼汤馄饨更是很有些奇特之处的,馄饨用的半肥半瘦的山羊肋肉,鱼汤则是用新奇鲫鱼小火炖出奶汤,里头还加了一片片乌黑的鱼肉,三斤斤往上的大青鱼,刺少肉细,那鱼片切得薄薄的,筷子夹起来晶莹透亮,汤汁鲜美,馄饨柔滑,配着的鱼片又滑又嫩,临出锅前洒一撮细细的芫荽和葱丝,青斑白瓷大汤碗盛上来,真是鲜香扑鼻,无上甘旨。一碗里有汤有菜另有饭,凌晨吃最是津润舒畅了。
卖掉……本能的,姜采青总想给棠姨娘一条活路,她想了想,说道:“这事情天然不能闹出去,只是我总不忍心她走上死路,容我再好好想想。”
不知怎的,姜采青一下子就想起“长夜难眠”这么个词来。
“我看当时宗免……”姜采青点头道,“他本来是叫秋棠打胎的,只现在迟误的月份大了。”
“等腐败前后新茶下来,气候也暖了,这糕才更好吃,奴婢便经常给娘子做。”绢姨娘道。她一向立在中间奉侍姜采青用饭,本来也是大户人家的端方,可姜采青看着却总有些别扭,便叫她坐下说话。
“奴婢先用过了。”绢姨娘忙道,说着把藕荷色褙子的衣袖挽起两道,拿起筷子给姜采青布菜。“娘子尝尝这茶香糯米糕,配着鱼汤馄饨吃,倒也清爽。”
“我不过是想叫你们出去逛逛散散,周姨娘却想的比我多。”姜采青顿了顿,看着其他几个姨娘,问道:“你们说呢?”
“我们现在就先跟稳妥的行商合作,只要求他们及时结算现银不赊账的,哪怕多让些利润也行。再就是进货的客商,也无妨跟他们打个筹议,既是耐久合作有了信赖的,货款可否缓一缓。”姜采青翻看着帐本,尽力鼓励陈掌柜,“这棉布的买卖必定能做,只渐渐来,比及买卖做大,资金回笼,恐怕一笔棉布的利润,就顶的上你铺子里零卖一个月的收益,就算开端现银宽裕些,不管如何也要撑下去。”
实在换季做衣裳也就是个常例,姨娘们每人挑了两匹衣料也就够了。今后开春了,送来的衣料便少有丰富的绫缣、缎子,而多是些薄绫,绢、罗之类的衣料,也有轻浮透明的绡纱,这春日里普通是用来做外罩的。
“秋棠……怕是和时家的大爷有些首尾。”
第二日凌晨起来,阳光初晴,天气倒可贵的好。姜采青在床上磨叽了一会子,想着本日棠姨娘和菊姨娘要去进香呢,便慢悠悠穿衣起家。才开门,便看到那位深夜织布的绢姨娘。
“娘子,奴婢已经很当真学认字了,真的。”翠绮顿时哀怨起来。
姜采青微叹点头,便把秋棠今晚的来意说了。魏妈妈思虑半晌,也感喟道:“六爷上返来讲的话,怕是也看出这秋棠不循分。既然干系到时家大爷,偏另有了身孕,现在时家大爷去了都城,那贱婢毕竟还是张家的妾室,我们作为张家,若去透漏给时家的长辈,却像是去打时家的脸了。这些子世家大户,左不过都是一张面子撑着,把那层面子撕掉都欠都雅。可若不问过期家便措置了秋棠,到底干系他家子孙血脉,也不知当时家大爷如何个意义,弄不好叫贰内心结下仇怨,伤了和蔼,为了个贱婢可不值当的。只现在该怎的措置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