菊姨娘说着游移半天,像是想起了甚么,踌躇着说道:“奴婢在寺里时,有两回跟秋棠一起去寺外的后山散心,一时髦致在林中吹箫的,便有几拨人近前来听奴婢吹箫,因来人里多是女眷,奴婢也就没多在乎,像是里头……也有男人的,只是奴婢真没细心看。”
姜采青心说,既然当日两人在山上见过面,菊姨娘要真是满心甘心,还用得着刘夫人使唤你这个媒婆来买人?她发话散妾的事只在张家后院,现在外头看来还没传开去。
“你生的如许一幅面貌,美则美矣,却该传闻过红颜祸水,只怕是嫁入小户人家也一定安稳的。”
“哎呦,青娘子可真会谈笑。”林婆子笑着抖了动手中的帕子,掩口说道:“不是奴家说嘴,那刘大人年纪还不到四十,边幅堂堂,又是端庄的五品官,此番任期满了进京述职,只怕还要再升的,主母刘夫人向来驯良刻薄,那菊姨娘哪另有个不甘心的?至于府上,张官人毕竟不在了,娘子您何必留着个标致的小妾呢!娘子如果缺人服侍,三百两纹银这身价,奴家转脸就给娘子买上一二十个聪明听话的丫环来。”
林婆子还没来呢,前院顶替翠绮的丫环碧绸仓促跑来,福身禀道:“青娘子,外头有人来找绢姨娘,说是她表兄。”
“我倒不缺那几个银子。”姜采青道,“她本身不肯意,我总不能绑了她给你。”
林婆子毕竟有些见地,当下内心悄悄叫苦,她来之前,只当是个乡间土财主,传闻官人和主母都过世了,几个孀妇妾另有甚么蹦跶头?竟没有细心探听清楚,不成想人家背后靠着棵大树呢,这沂州地界,另有比裴家更大的树么?
“娘子如许说,只怕刘大人和刘夫人一番美意,就要落空了。娘子既然也附和此事,不如帮着劝劝菊姨娘,或者让奴家劈面见一见,劝说一番。娘子该晓得那刘大人堂堂的朝廷命官,五品登州府少尹,莫说哪个,便是本县的县令老爷,见着他也要恭恭敬敬施礼的,莫非还屈辱了她一个浅显人家的小妾不成?”
“既是找绢姨娘的,便去奉告绢姨娘呀。”
“奴婢记不清了。”菊姨娘一昂首,撞见姜采青要笑不笑的眼神,忙分辩道:“娘子信我,真不记得了。娘子晓得的,奴婢当日陪秋棠去进香,在寺中住了几日,当时秋棠整日闷闷不乐,奴婢多是陪她呆在给女居士借住的寮房,也没如何见过生人。倒是……”
“奴婢不肯意,奴婢压根不认得他,做甚么要千里迢迢跟他去回都城去?奴婢在这院里过的风俗了,压根就不想再回到江南。”菊姨娘模样有些冲动,对姜采青要求道:“求娘子不要承诺,奴婢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都城半步。”
设想一下那种景象,斑斓冷傲的江南女子,坐在林间山石上专注吹箫,啸声千回百转,哀婉动听……也难怪那甚么刘大人一见之下便心心念念,竟一向探听到张家来了。只可惜才子沉醉在山景和曲子中,竟压根没重视他。
林婆子只好站起家来,被柳妈妈领到外头候着去了,姜采青揉揉额头,考虑着这件事,如何俄然觉着本身有几分老妈子的感受了?后院里养着好几个美人儿呢,而她眼下操忙的,就是给她们找个靠谱的主儿,呵呵!
林婆子来的时候,清楚对刘夫人这桩拜托十拿九稳的,可一传闻菊姨娘“不肯远嫁”,脸上便掩不住的思疑之色了。那菊姨娘哪能不肯意呀,莫不是面前这位青娘子用心推委的吧?比如说,后院不睦,这位青娘子现在掌管了张家,便见不得那菊姨娘好了。本来么,卖掉个小妾罢了,竟要问小妾本身的意义,哪有这事理!是以林婆子不断念肠问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