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家的人来了以后,“嗣子”的事情就不好再拖了。按本地丧制礼俗,小敛、大殓之时都该有孝子在场的,裴三只说总不能仓促乱指一个,要等吴家的人来了一起商讨,毕竟过继的嗣子是记在吴娘子名下的。吴景生来到以后,族里天然就把这事又提了起来。因而裴三和吴景生这段光阴除了打理殡事,就首要忙着挑人了。
“不管如何,总得活着的才好。该看开就看开些,你现在就算死了,又能如何?本身不心疼,有谁还心疼你!”
周姨娘回后院时候,顺路过来看她,略坐了坐就筹算走的,柳妈妈指着姜采青恳求道:“周姨娘,您看她如许,每日里迷迷瞪瞪睡得不睁眼,没了魂儿似的,用不消找个捉鬼的羽士来瞧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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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说张氏一族人丁也多,大到二十几岁、已经娶妻生子了的,小到才几个月抱在怀里的,纷繁都往那两位爷跟前送。这还不算,克日来到张家来哭灵的侄子辈较着多了起来,一个个哭得呀,真比死了亲爹老子还悲伤。
姜采青连续多日躲着,睡得浑身骨头酸,前头各位姨娘每日守灵哭丧,却一向不见她出来,公开里便有人猜想她约莫病得不可了。不知是周姨娘故意去求的,还是裴三爷百忙中终究用心关照了,前头管事领了个郎中来看她。
“姜氏如何倒不打紧,一个村野人家的女儿罢了,她现在归正没处所去,不然也用不着吊颈寻死。我问过同去濮州的家仆,这女子本分怯懦,一起上对表兄表嫂也是经心折侍,再说,眼下也只能是她了。要不然,你另有甚么体例让母亲完整安了心?”
周姨娘呵叱完柳妈妈,回身又对姜采青说道:“mm,你先好生歇着,现在家里大小的事情都是裴家的三爷过问,等我找机遇禀了三爷,给你请个郎中来吧。”
盖棺,落钉。一片哀哀的恸哭。
“柳妈妈,你碎嘴的弊端还是不改,更加的没端方了。官人和大娘子正在前院停灵呢,你倒要叫羽士来捉鬼?我看早该将你撵了出去。”
听柳妈妈说,这两位爷挑人非常细心。每日里也未几见,顶多见上一两个,不但要叫来看一看,还要问一问家中人丁、亲缘远近、可曾读书之类的,问完了也不置可否,就让去灵堂里磕个头先退下。族长起先带来的人选一一见完了以后,两位爷像是仍不对劲,又扩大了范围。
姜采青内心揣摩着,前人讲究厚葬是不假,可这是不是也太厚了点?张家也就个守着祖产的地主罢了,她之前看电视里考古的节目,普通的贵族墓葬也差未几就如许了吧,看模样裴氏兄弟这是要尽着这家根柢来陪葬了,反正张家没生出孩子来,也不消想着留给子孙。
姜采青只当这柳妈妈心肠好,却不晓得服侍她的活儿,要比前院粗使轻省多了。
“三哥已经想好了?我刚才看那姜氏,倒不像个只会哭哭啼啼、吊颈寻死的。”
姜采青站在几个姨娘背面,低眉垂目,看着一条条锦缎被褥、一件件绫罗衣裳从面前捧畴昔,跟着是青釉的磁枕,白玉的瑞兽,青玉的纸镇,描金的漆盒,鎏金的香薰,叫不出来名字的玉佩、金钗……这些子东西一样样都装进棺木里去了。传闻棺材底下要安排“七星垫背”,把七枚货币摆做北斗形状,浅显人产业然用的铜钱,张家竟都用了专门做的黄金大钱。
这张家说小不小,说大倒也不是官宦世家的深宅大户,裴三和裴六来了以后,短短半日工夫,也就把张家的事情理了个清楚。张安臣和吴娘子的死自是不说,产业事件也都梳理过了,免得叫人趁机钻了空子。眼下也就两样:选个嗣子,把他伉俪两个的身后事措置安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