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沂州大狱在州府衙后侧,果然是有些阴沉的模样。长兴谨慎保护着她,一起通过几重关卡,进到了牢房中。
“六弟现在只怕就在这沂州城内。”裴三轻声叹道,“他那性子,看着率性不羁,却也不是个鲁莽的,现在必然在设法援救。你设法找到他,只奉告他一句,裴家已经如此了,叫他先保全本身,千万不要以身犯险。若我们必定活不成,便叫他从速逃离这里,君子报仇十年不晚,唯他安然要紧,好歹给裴家留一条血脉。”
姜采青一面焦心,一面叮咛大宅和庄子上都警悟着些,值钱东西清算好,关门闭户,管束下人不得随便外出,做好统统应急筹办。
她心中焦急,却又不敢冒然跑到沂州去,便只好不断地派人去探听,但是沂州有朝廷的兵马层层扼守,出入城门都要挨个儿盘问,长兴派去的家仆两回被拦在了城外进不去,且城中现在大家自危,探听事情也不轻易的。
“至心话罢了。”裴三看着她烦恼的模样,不由笑容一暖,慎重说道:“原是我裴谨陋劣,早知本日,当初就不该拘顾忌甚么身份家世!人生一世,可贵一个值得倾慕的女子!这会子不说,我真怕没机遇再说给你听。若我裴谨脱出樊笼,定不改初志。若我必定死在这里,你……便带着家财和壮哥儿阔别此地,好好糊口。”
“裴府被拱卫将军占了,裴家一众女眷被赶了出来,流落街头,我已经叫人去找寻探视了,虽说吃了很多苦,却也都还安然。三爷且放心,我已派了家仆去照顾她们,衣食临时无忧,眼下情急,等我这几日给她们寻个稳妥的住处安设。只是……七娘她不甘摧辱,已经……”姜采青说不下去,想起容颜娟秀、脾气温和的裴家七娘,不但一声感喟。
这就是皇太子俄然分开沂州的启事了。姜采青模糊也想到了这一层,猜想着皇太子那边怕是有了顾忌,说不定这此中……也有裴六这些日子合纵连横、推波助澜的感化。
姜采青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真有些哭笑不得,先不说她对这裴三成心偶然,如果换个花儿红草儿绿的处所,倒也还罢了,这是甚么处所啊?这是阴沉森的沂州大狱,隔着一道铁栏,真想不到裴三竟会在这个时候,俄然说出这番话来。
不消问,必定是七娘裴珍了,当初太子(彼时还是定王世子)向裴家求娶七娘为妾,却被裴家劈面回绝……如许局促无耻的男人竟然成了当今皇太子,还真是家国不幸啊!
“我在这里关了也有十几日了吧?”裴三低声问道,“不知家中如何了?”
送走菊姨娘和壮小子他们,姜采青油煎火燎地等了两日,不但裴六没找返来,竟连王兆和耿江两人也一去没了覆信。
姜采青一愣,忍不住来气地吐槽道:“都这工夫了,三爷竟另有闲心说这些,您还是先保全本身的小命吧。”
“三爷还是先脱出这樊笼再说吧!我到这大狱来原不为别的,也只是想尽我一点力,并无其贰心机!”
她说着,便把手中的食盒递给裴三,裴三伸手接过那食盒,却在二人靠近时,俄然望着她温声说道:“若我裴谨活着从这里出去,便八抬大轿,娶你为妻,此生相知相守,你可情愿么?”
“我晓得了。”姜采青点头道,“只是六爷为人,哪能弃父兄而单独逃离?怕也不肯听劝的。三爷也莫说这些沮丧话,天不亡我,总还是有体例出去的。”
瞥见长兴和狱卒的身影从牢房另一头闲逛悠过来,姜采青忙低声说道:“我得走了。三爷先用饭,千万保重本身,我们必然设法救出你们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