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光忙拿了暖帽去前头找杨子轩,春染进了内间把刚才的事回禀了,木柔桑见清算的差未几了,便带了几个丫头由来送信的人带着前去花厅,一起行来见得假山林立,雪压松柏,又有雕梁画柱的抄手游廊环抱,倒是大气中多了一份江南的婀娜。
春染白了她一眼,笑道:“我当你是个憨货,不成想你现在也学着有成算了。”
木柔桑由丫头们扶着跪于草席之上,不由得想起已逝的木凤娥,她那是也是这般正值花骨朵般的年纪,犹记她及笄之时的娇羞模样,却不想转眼之际,便是天人两隔了。
春染伸手拉了她一把,骂道:“你做死啊,叫这么大声,细心女人听到了又要说我们,咱女人虽是客居左府,凡是有个甚么事儿,倒是捏拿得很有分寸,向来很多了谁的礼儿,不管是老夫人身边的,还是夫人、大少奶奶旁的赔身丫头婆子,逢年过节皆是给了赏的,幸亏府中众位主子也就女人最小,哪个不疼宠着她,何况咱姑爷,少爷都是个有出息的,便是这几点都不能叫人瞧扁了去。”
“甚么?怀庆公主?”
“你但是姓木?”
屋内顿时跪下一片,都是给怀庆公主存候的。
“还不是柳姑姑!”提起这一茬她便苦巴个脸,说道:“上回咱姑爷不是挨了侯爷的打么,你可知,姑姑看了那信后,当晚便把我拎到她房里开了小灶,我是个憨的,却不是个傻的,自是情愿陪了女人去那府,便也照着姑姑说的,凡事多看多听多想少言。”
春染没好气的双手叉腰,笑骂道:“你当谁都跟你一样,一门心机就每天扛个大石头在院子里兜来兜去!”
“不会是皇上派她来的吧!”
她到是先不消认人了,因为已经有司仪在喊吉时到了。
便红着耳根子小声说道:“春光,你去开了箱笼,把那顶貉子皮暖帽给子轩送去。”
春光不觉有些烦忧:“你说的是理儿,只是女人到底嫁畴昔是新媳妇子,那侯夫人昔日便不待见咱姑爷,我便想着,是该收收心跟你们学着多长几个心眼儿,免得畴昔了还要拖女人的后腿,便是女人不罚我,我也会寝室难安。”
到得花厅外时,早已有下人禀报了,一众夫人皆举目透过窗子向外望过来,只见雪地里多了一抹极显眼的娇红,到是把两旁的红梅生生压了下去。
很快便有宫女前面开道,一个似画里走出来的女子轻步走出去,只见她头戴五彩凤尾挂珠朝阳钗,项戴盘璃金镶玉缨络,红色水烟长裙拽地,金银双刻丝芙蓉花妆缎袍,脚蹬掐金暗纹小鹿皮靴,双眸未语先含笑。
春染还欲说甚么,便听到前头有人来问木柔桑可清算安妥了,外头的来宾都到得差未几了,又因本年是年三十,各家还要赶着回家吃团聚饭。
木柔桑啐了她一口,跺跺小脚说道:“叫你去,你便去就是了,哪有那么多问的。”
春染也道:“奴婢瞧着这狐皮子极软,传闻只要那北寒深处才有呢!”
木柔桑并不知一众夫人正在对她品头论足,只是保持着大师闺秀应有的,得体的笑容,不急不缓地进了花厅。
都城里的这些夫人,哪个不知左夫人娘家这一代出的尽是男娃,偏她肚子也争气,又添了两个壮丁,更是恋慕人家有女儿的,厥后木柔桑一被寻到,她便喜好上这个灵巧的外甥女。
“怀庆公主,不是吧?听老一辈说,她年纪时也是个能拆屋架的霸道主儿。”
说完便不待木柔桑点头,拉了春光出了内间,到了那处放箱笼的外间,方才抬高了声音说道:“你个呆头鹅,没瞧见女人是羞着了?还傻傻的问,那貉子皮是将来姑爷得了几块,原是送来给咱女人做暖帽,暖袖的,不想女人才不过十四,那里用得着戴那妇人用的暖帽,便干脆剪了给咱将来姑爷做了顶暖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