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夫人瞧着不对,仓猝在中间劝道:“老爷别发那么大火,也许是有事……”
“有甚么事?下了书院就该回家来,这等夜禁时分在外头闲逛,如果被五城兵马司巡城的人逮着了,岂不是丢了我们家的脸?”陈瑛冷哼一声打断了徐夫人的话,又愤怒地说,“这一头祖母病了还在床上躺着,他不返来好好探视陪着,反倒跑到外头野,这是哪门子端方?”
因此,陈瑛看了一眼满脸焦心迎上前来的马夫人,又瞥了瞥站在一块的徐夫人和陈澜,这才板着脸说:“陆太医说了,老太太的病很不好,足可见是下午迟误了!虽说是一向犯的老弊端,但毕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,如何能如此忽视?另有,蓼香院的人手也未免太少了,一等的丫头少了两个,二三等的不是年纪小就是底子不晓得奉侍,还是调些生手来服侍,顶多我们身边少些人就是了!”
“老太太既歇着,我们就先别去打搅了。反正我已经让人拿着帖子去了太病院,等人来了,我们一块陪着那位陆太医出来也不迟。”陈瑛见马夫人讪讪地点了点头,又斜睨了坐立不安的徐夫人一眼,仿佛是不甚在乎地问道,“传闻三丫头方才在这儿陪了好一会儿,才归去用饭,那其他几个小的呢?我们家虽有的是使唤人,可祖母病倒,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却人影不在,哪有这个事理?”
陈澜心中一紧,又不动声色地悄悄拽了拽徐夫人,两人都沉默着没说话。而马夫人则是眼皮一跳,随即强笑道:“三弟说的是,这话我前几天就对三弟妹说过。等我归去就在紫宁居那儿匀一匀,总能挑出两三个安妥的人来奉侍老太太。”
陈澜一句话将马夫人的满腹牢骚打回了肚子里,便耐着性子持续坐在那儿等候,直到外间传来了送人出去的声音,她们方才几近同时站起家来。马夫人更是快步走到门口,将帘子揭开一条缝瞧了瞧,见人不在就径直先走了出去。见此景象,陈澜忙上前去搀起了徐夫人。
“三婶,能称得上太医的,总不会看不出老太太现在的景象。老太太都这个模样了,我们得本身打起精力,不能让人小觑了去。我家四弟也一样还没到独当一面的年纪,离不得我,六弟还小,一样离不得您。”
此话一出,陈澜微微色变,搀着徐夫人的手也不由得一紧。陈瑛在一愣之下立时怒道:“把人叫出去!老太太才病着,他竟然另故意在外头闲逛到这么晚才返来!”
就在这时候,外间俄然传来一小阵鼓噪,紧跟着就是一个丫头的声音:“三老爷,二夫人三夫人,门上报说,四少爷的车刚到西角门。”
一听到威国公世子这五个字,陈瑛顿时神采微变,用核阅的目光看了一眼陈澜,这才一言不发地上前自个打起门帘出去。陈澜模糊听到门外陈瑛问了几句,随即就传来了靴子踩踏在地上的声音,猜想是出去见人了,松了一口大气的同时,内心又不免有些悸动。
“二婶,非论如何,这事情总得三叔允准。”
这会儿纵使是马夫人也瞧出了陈瑛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,只想着长房之前失势了好一阵子,现在丢脸失势恰好,因此乐得在中间看笑话。徐夫人倒故意帮手说两句话,可面对陈瑛那过分锋芒毕露的目光,一时又有些害怕。而陈澜早在陈瑛俄然赶返来的时候就推测了这一遭,见满屋子沉默,她便轻声开了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