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妈妈说得絮干脆叨,但陈澜却听出了一个意义,那就是宫中至今尚未有犒赏腊八粥下来。记得去岁在阳宁侯府过腊八节时,她是在床上养伤,而上高低下的仆人们为了宫中的犒赏,那是从早上就开端预备。幸亏从建国年间,好歹另有一条常例传下来——那就是腊八节的粥是为了应景庆贺节日的,不是为了让人饿着肚子苦等的,因此达官权贵总算不消从早上比及中午。并且为了不华侈宫中的米面干果,每家人分赐的分量都不会太多,从一小碗到三小碗不等,送到以后灶台上热了再吃,以示天子恩宠暖民气。
柳姑姑闻言面色就更差了,而长镝则是神采微红,陈澜则是甚么也没说,在与天王殿四周等待的另几位妈妈和丫头汇合了以后,再次辞了智永就出庙门上了车。长镝和柳姑姑叮咛了车夫和一应侍从,这才一前一后钻上车来。一坐定,柳姑姑就忍不住赔罪道:“夫人,方才奴婢是不该多言问那么一句。实是畴前皇后说过,荆王殿下为人暖和豁达,读书习武虽不是极其出挑,但也远非中庸。若不是那点弊端,实在少说也称得上贤王。以是,奴婢瞧见他对那萧公子这般,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,这才多此一问。不过是朝鲜人,竟那么倨傲……”
“不是朝鲜人。”陈澜没等柳姑姑说完,便摇了点头,“我感觉那萧公子并不是朝鲜人。朝鲜虽小国,却高低分野严格,会送给****上国的人更是如此。初见之时,他往荆王殿下身后避了避,如果御赐的亲随奴婢,自不敢这般无礼。待到荆王请他往去千佛殿时,他临走前也不忘欠身向我施礼。除了开端说的话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,看厥后的行动,决计不像是荆王身边的人,倒像是晓得那名声,不肯被人瞥见和他在一块。想来也许是偶尔撞上,或是干脆奉皇命带人出来的。”
陈澜含笑应了几句,那两个婆子送到一处玉轮门,也就停了不敢再往里头。到了惜福居门口时,庄妈妈已经等在了外头,见了她们就轻声说道:“老太太本来是必然要等着夫人返来喝粥的,厥后总算在我劝说下喝了头茬的小半碗,又用了些点心,迷含混糊竟是睡着了。”
“萧公子……”智永瞅了瞅柳姑姑,又偷觑了一眼陈澜,脸上闪过一丝异色,“这老衲就不清楚了,荆王殿下只让人知会说会来。不过,老衲倒是传闻,前些光阴朝鲜使节拜见皇上时,献上了十对俊美少幼年女,仿佛有些颁赐了王公贵戚,也许就在此中。”
爬动嘴唇无声地诘责了一句,陈澜终究只是收回了一声感喟。固然新婚还不到两个月,但她已经垂垂看明白了本身的丈夫。他不是个很有权力欲望的人,办事当真与其说是天生的本性,还不如说是后天养成的风俗。她也并不求他再飞黄腾达,但在这个难以独善其身的世上,唯有披荆斩棘这一条路可走。
“我怕夫人又要提婚事!”芸儿吸了口气,苦着脸说,“镜园里头那些人我们也都熟了,年纪合适品德合适家里合适的几近凤毛麟角。夫人总得先尽着长镝和红樱,然后是你和红螺,然后才落获得我身上,更何况我一个也瞧不中。”
“还没有呢。阳宁侯府和韩国公府是夫人出门就送来的,晋王府和杜家则是中午前,其次便是戴家,小张阁故乡,另有几家亲厚的人家。以是老太太说,一家用一勺也就都饱了,除了给夫人各色留下一碗以后,其他的都赏了下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