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巴亥眼尾扫向海兰珠，笑道:“大汗可别赏错了人才是。”
萨满法师愣了愣，反应过来后立马接道：“此战险中取胜，当犁庭扫穴，班师而归！”
“主子，从蒙古来。”
海兰珠抬首望着坐在高位上神采泰然的努尔哈赤，扑通一声重重跪下，“大汗最不喜欺上瞒下，恭维阿谀之人，又因大汗贤明刻薄，以是主子才敢直言。再者，法师歪曲主子在先，主子实在没法以礼待之。”
“察汉浩特。”
海兰珠语罢，举座皆惊。
今晚努尔哈赤便会在大殿进里手宴，来的都是汗王的子侄孙媳，皇家子嗣浩繁，此人数天然就不在少数。这繁多的宴席倒也是够折腾御膳房的了，海兰珠心中暗笑，转而又想到，再过几日努尔哈赤便要亲征，这应当就是这年节里汗宫中最后一场宴会了，或许这也是别人生中吃得最后一顿镇静的家宴了。
“大汗，您看这萨其马倒与以往分歧呢。”阿巴亥拿着一块咬了一小口的萨其马，笑着望向主位上的努尔哈赤。
海兰珠有些闷闷的，她在此处并没有甚么政治态度，明廷也好，大金也罢，终归都是要做独裁的独裁者，朱家的天下，爱新觉罗家的天下，他们只是要这天下做他们一家的天下。可这天下向来不属于一家一姓，正如黄宗羲所说:“天下为主，君为客。”
不过现在海兰珠已是了然，这汗宫中各种大小宴席，粮食用之如流水。
那法师不但不听多铎的警告，反而还离了席，走到殿中心面对着努尔哈赤，又举起左手指着海兰珠，“此女，与大金相克，当诛。”
努尔哈赤闻言，偏过甚来看向海兰珠，但见她垂眉敛目，一副毫不关己的模样，可他已然明白阿巴亥说的恰是她。
海兰珠有些不觉得然，但对萨满又有些猎奇，也不知打扮如何，因而偷偷向门外瞥去。
海兰珠侍立在一旁，呆呆看着努尔哈赤食案上的酒肉点心，这么热烈的氛围作为一个主子她天然融入不出来，乃至让她感到头皮发麻，另有那些陌生的、意味不明的目光让她满心的不安闲。
“咳咳。”
就目前环境来看，应当是有人问了她题目，但是她没有听到……海兰珠有些发慌，未再多想，揣揣地抬开端看向刚才咳了两声的努尔哈赤，而他也正看着本身，微皱着眉。
“本汗偏要把她留在身边，我倒要看看，她有何违逆之举。”
“女人气滞神苦，虽有繁华之命，但招灾几次。”
世人听她把因果说得也像那么回事儿，毕竟岱青台吉投奔遇袭之事确切存在，并且这可查之事想她也不敢随便假造，看来她所言倒是可托，又见她黛眉微蹙，神采哀戚，很多人竟不由生了垂怜之心。
“此女乃祸水祸妃，停滞国运，当诛啊！”
只见来人神采庄严，头戴一顶飞鸟饰钥帽，下垂飘带，带梢系铃铛，上身衣红色羽服，缀有东珠，一片雪亮白光，下身为裙服，绣有云纹、飞鸟和水波，裙上缝缀彩色飘带数条，纹饰繁复，身披兽骨兽皮。
“噢，是吗?”努尔哈赤宠溺地看了一眼绰祺，才从盘里拣了一块萨其马，饶有兴趣地咬了一大口。
“爱妃何意?”努尔哈赤面露疑色。
那萨满法师又举起手指向她，转头看向努尔哈赤，痛呼道：“大汗，此女鄙视神灵呐！”
“人间祸福，皆由神灵意志所主宰，正如这大汗所至高位，大金主御天下，皆是天命所归！”萨满法师扬起右手，语声冲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