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以涓今嘉靖三十四年八月初六,营备猪羊牲礼,鸾驭金资,瑞叩斋坛,虔诚请祷,拜投昊天金阙玉皇上帝,五方值日功曹,本县城隍社令,过往统统神祗,仗此真香,普同鉴察。伏念渭等身虽贱鄙,心却虔诚,结此‘答复之社’,期盟言之永固——”
这一夜,两位主考,八位副考,以及十几位书办,便住在至公堂里,等候翌日的测验开端……传说凡是怀有私心,想要舞弊的,便会暴毙于当夜……
不一时,那主持又开一桌上好素席,七人按长幼分坐。开席之前,徐渭道:“有道是鸟无头不飞,蛇无头不可,我们须得推举出个会首来,对外也好代表我们答复社。”
世人笑道:“长兄便推举出一个。”
只听徐渭朗声念叨:
“此言甚是。”诸大绶点头道:“不如我们先用浅显的称呼,也不宣布本身的志向,对外只做普通文社。”
“我等墨客忧国如焚,恨不能肝脑涂地,还大明朗朗乾坤。苦恨无关张盖世之勇,无管鲍兴天下之智。方今之计,唯有以吾等之合力,胜关张之勇毅;以吾等之同心,胜管鲍之明智。”
就在琼林社同饮壮行酒时,位于西湖东北,东河以西的杭州贡院内……
徐渭俄然哈哈大笑道:“这个太简朴了。我们只需对外宣称,本社的目标是‘揣摩八股,参议学问,砥砺操行’,再在科举上获得好成绩,天下士子还不趋之若鹜?”
念完便将那文书烧掉,算是送给满天神佛审批去了。
巡抚衙门的书办便跪下大声道:“请三界伏魔大帝关圣帝君出场来弹压,请周将军出场来巡场。”放开遮阳,胡宗宪又行过了礼。那书办又跪请’七曲文昌野蛮梓潼帝君’出场来主试,请魁星老爷出场来放光。”
世人又一一少了报上姓名,学那前人歃血为盟……刺破指尖,滴在酒坛中,分作七碗血酒,饮下以后。顺次又在神前交拜了八拜。然后送神,焚化钱纸,收下福礼去。
沈默笑骂道:“倒是赖上我了。”六人便举杯向他敬酒,饮下以后,便算是建立了他的会首之位。
既然在位,沈默便不再客气,沉声道:“有弘远抱负轻易,难的是实现抱负的门路,必定崎岖盘曲,艰巨险阻,乃至还会有不小的风险……”
“‘琼林社’吧。”孙铤嘿嘿笑道:“既然俗气,就一俗到底!”
六人一齐点头道:“千里之行始于足下,第一步先把乡试考好。”便一齐举杯,共祝秋闱得胜。
“鹿鸣宴上,”沈默与世人举杯,一饮而尽道:“一个都不能少。”
这套典礼完了,才驱逐试官进贡院。他们在祭了孔子,发下毒誓以后,会先在贡院里细心查抄过,确认每一个环节都没有题目,再做些安号牌、分卷子之类的考前筹办事情。
世人纷繁点头道:“不错,别无他选。”
“维大明国浙江绍兴府徐渭、吴兑、孙鑨、诸大绶、孙铤、陶大临、沈默等,是日沐手焚香请旨。伏为桃园义重,众心敬慕而敢效其风;管鲍情深,各姓追维而欲同其志。昔关张结义,为救汉室;管鲍交厚,为匡天下。现在大明王朝,风雨飘摇,内有奸党横行,外有俺答倭/寇,生灵涂炭,百姓困顿。”
“这个说法新奇……”世人也没有古板教条的,都耐烦听他说下去。
世人便一起沉声道:“同心戮力,兴我大明,济世救民,矢信矢忠,有始有卒,如或渝此,任众惩罚。”
颠末整整五天的打扫,封闭了整整三年的杭州贡院,终究灰尘尽去,焕然一新了……起码大要上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