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阶李本天然非常欢畅,可张治的笑容里,却有一丝勉强,实在从昨夜面圣至今,他都没缓过劲儿来……
然后那宽袖的深蓝色进士罗袍,也换成了赤罗青缘的圆领朝服,与大臣们无异;腰间革带则换成了光素银带,挂药玉佩,就连头上的乌纱帽,也摆布各簪了一朵大红花……本来沈默还挺爽,但那花一插上,他就不乐意了,心说插了这玩意儿,不像状元郎,倒像是新郎官了。
待唱名结束,乐声又起,百官及新科进士再行三跪九叩大礼,最后由天子赐下‘大金榜’,交由礼部吊挂于午门外三日。乐队奏中和显平之章。礼成,天子乘舆还宫。
很明显,沈默猜中了天子的心机,嘉靖现在为引发这么大的骚动悔怨了,也被一旦弛禁所面对的题目吓到了……
待天子拜别,众公卿便围上来对考生道贺,但本日的荣光,必定要被沈默一人独领,因为他连中六元啊!科举千年以降,连中三元者已经有十余位,大明也有黄观和商辂两人,前者一样是连中六元,且缔造了七年以内从状元到礼部侍郎的神话,但因为某些启事,官方并不承认他的成绩。
却又不敢获咎炙手可热的李时言了,便想了个两不获咎的体例,操纵首席的特权,将沈默点为二甲前茅,并赐与考语曰:‘文采斐然,笔迹漂亮,当为第一,然论点谨小慎微,稍有老气,不及余子。’也就是说承认沈默的文笔书法都无可抉剔,但对策过于谨慎,恐分歧适圣意,以是不交给天子也就有理了。
在宫女们的奉侍下,沈默先脱得就剩一条裤衩,然后将棉布中单换成了白绸所制的……这意味着,他正式成为大明朝官员的一分子,能够合法的穿戴绫罗绸缎了……固然他已经不穿布衣很多年了,但能理直气壮的穿绸子老是好的。
宫人们细心为他穿戴打扮好,然后端来镜子,沈默一看,心说没有那两朵花该多好啊。但状元簪花这是端方,他不管如何也摆脱不了的。
但本来放到后两名的诸大绶和陶大临,却被天子点为了榜眼、探花,只因为二人的文章与沈默观点附近,都说‘圣明无过太祖,不准官方下海是精确的,但太宗一样贤明非常,由官方独家停止贸易,能够有效停止官方私运,增加财务支出。’但两人与沈默的差异在于,并没有提出可行性建议。而沈默则详细阐述了,应当如何去做,才气以最小的费事,获得最大的服从,实在太对嘉靖的胃口了。
三人天然不甘心被天子化为‘没有共同说话’的一类,最后挣扎道:“实在臣等也想过如许排,但一想到前四名都是绍兴士子,恐怕会惹人非议的……”
“该多想的时候不想,不该多想的时候乱想,”嘉靖帝哂笑一声道:“这就是朕的股肱大臣啊,都退下吧……”
这就苦了沈六首了,他只感受耳边有一万多只苍蝇在飞呀飞呀,真想大吼一声道:‘有完没完啊?!’
“有甚么好非议的?”嘉靖帝不悦道:“朕记得永乐二年,前五名都是江西吉安人呢。这都是吉祥!”说着冷冷扫过三人道:“莫非你们秉公舞弊了?”
确认无误后,由宫人引着出来,别的两位已经等在外头了,相互挤眼笑笑,沈默内心便均衡很多,本来诸大绶和陶大临的乌纱帽上,也都各自别着一朵花,表率在左,探花在右。
不过也得承认,人靠衣装、佛靠金装是有事理的,本来穿戴那身蓝玄色的进士服,三人就像三个士子,现在换上朝服后,公然就有了官儿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