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默只得双手接过了那檀木盒子,再次向严阁老、向小阁老伸谢。
徐阁老非常的驯良,从案台后起家,拉着他坐在一溜红木椅上,笑眯眯问道:“龙溪公可好?长沙公可好?”这一问就显出两边非比平常的干系,只是不知当初沈默遭难时,这干系去那里了。
“快坐下吧。”严世蕃一边亲热的号召沈默在大案下首,一溜儿的紫檀木设垫的椅子坐下。他本身也在沈默身边坐定,翻开那大盒子,内里用红绸垫底,整齐摆放着整套的文房四宝,一看就不是凡品。
相较之下,沈默的日子可就苦多了,他在内阁分的是文书事件,草拟一些文告诏谕,转送下边递上来的奏章甚么的……天下一千九百三十六处驿站,全长三十万里的驿道,将两京一十三省的环境源源不竭汇报导都城。甚么北边俺答又要开端掳掠了,南边倭/寇也在残虐着,各地赈灾停顿迟缓,过不下去的老百姓开端肇事儿,等等等等,事件庞大,每天各部转呈过来的折子,少说也有上百件。这些奏折颠末沈默之手,送给阁老们合议好了……阁老们的建议是写在一张纸上,贴在奏章上面,这叫做‘票拟’。
沈默便将票拟过的折子,送到圣寿宫进呈皇上御览。恰好嘉靖又是位权力欲非常激烈的天子,事无大小,每折必读、无事不问。这恰是皇上动动嘴,小兵跑断腿……沈默便要像走马灯似的驰驱周旋于天子、阁老、六部、都察院、大理寺之间,厚厚的官靴一个多月就磨得不能再穿,一回家就累得爬不起来,连脱靴子的劲儿都没了。
这时一向闭目养神的严阁老展开眼,驯良道:“来了内阁手脚勤奋点,嘴巴甜一点,多听多看多问,总会受益无穷的。”
徐渭才情敏捷,多才多艺,琴棋书画无所不能,加上生性风趣,应变才气又强,以是皇上不管说到那里,问的甚么,他都能随即应对,也总能讨得天子的欢心,又长于在嘻笑怒骂之间,说解缆人深省的话来。以是没过几天,就成了天子身边斯须不成贫乏的人了……嘉靖帝要下下棋、谈谈诗、画个画、写个字甚么的,徐渭全能作陪,且让天子高兴对劲,宾至如归。乃至天子想要出去散心,更是时候少不了这个插科讥笑的活宝,用徐渭本身的话说,他是陪吃陪玩陪修炼的‘三/陪舍人’。
从那天开端,沈默和徐渭两个,便开端在西苑当值。徐渭司职紫宸殿,专门满足天子欲求不满的青词需求。他的文采也实在斐然,写出来的青词老是让天子惊为天人,是以经常召见,命他陪侍摆布。
沈默还要踌躇,严世蕃面露不悦道:“莫非老弟瞧不起我喽?”
沈默点头道:“门生服膺恩师的教诲。”
“严鸿、严鹄他们俩配么?”严嵩耷拉下眼皮,伸伸手道:“好东西不能糟蹋了。”
严世蕃聪明绝顶,岂能想不到这一点,但他骄横惯了,实在咽不下那口气道:“这小子把那册帐本献给天子,差点就要了老爹的命,莫非这事儿就这么算了?”
沈默晓得这是严阁老送客了,便起家辞职,严世蕃将其送到门口,关门回转,一pp坐在沈默刚才坐过的位子上道:“爹,您如何非得把这套东西送给他?不是说要传给您孙子么?”
沈默是个懂事的,天然之道徐阁老这是在传授经历呢,从速正襟端坐,悉心聆听,便又听徐阶道:“内阁是军机重地,每天要做出无数个决定,你要做的就是多看多学多问,但服膺不要任何颁发定见,提出任何建议。”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沈默道:“你负不起这个任务,也会引得上峰不快,以是我送你一句话,叫‘百言百当,不如一默’,起码在你没成为大学士之前,在内阁里应当遵循这一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