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就不要讲了。”徐渭翻翻白眼道：“你就算打算的再完美无缺，靠那帮兵油子也是不成能实现的。”
“先说第一个‘以文制武’，是我太祖祖制，为的是制止武将做大，实施起来结果也不错。却导致内行批示熟行，将领职位低下。”徐渭叹口气道：“我朝对武将防备太严，管练习的将领不带兵，临场批示的将领不知兵，且还要受下级文官的掣肘。一个三品武将见了六品御史，说不得还要下跪，一旦有所违逆，御史竟可当场命人将其压下打板子……试问武将职位如此之低下，除了那些世袭军户以外，有谁还情愿习武卫国呢？”
“我们爷俩谁跟谁。”唐顺之眨眨眼笑道，说着对那同来的青年道：“元敬，来给你先容一下我们绍兴的两大才子，年纪大的这个叫徐渭徐文长，年青的叫沈默沈拙言。”又对沈默两个先容道：“这位是浙江都司佥事戚元敬。”
四人坐下后，唐顺之道了然来意：“我和元敬是在保卫宁波时熟谙的，非常谈得来。”说着对沈默两个道：“元敬是可贵的文武全才，用了很长时候摸索出一套与倭/寇作战的体例，特来请文长给参详一下，挑挑弊端。”
徐渭还是老弊端，只跟唐顺之说话，他满脸欣喜道：“义修哥，你返来了？”
徐渭还没甚么反应，沈默却瞪大了眼睛，高低打量着这个年青人，难以置信道：“你就是登州戚继光？”
唐顺之点头道：“绍兴呈现倭/寇踪迹，恐怕自此不再承平。恰好俞将军已经带兵顶上去了，为兄便带着后辈兵返来了。”说着朝沈默拱手笑道：“绍兴知府感激沈相公，毁灭了出境倭/寇，使我绍兴父老免遭无端祸害。”
戚继光很欢畅，刚要从怀里取出文稿开讲，却听徐渭先道：“我先问一句，你筹办用哪的兵来实施你的雄图大略？”
戚继光恍然道：“本来如此，”说着一脸尊敬道：“俞将军治军松散，谋定后动，是末将的表率和目标。”
当时江南富甲天下，文脉昌隆，是以有些瞧不起北边人，好以带着鄙弃意味的‘某某老乡’来称呼，徐渭这话倒不是要讽刺那戚继光，只是平时说顺嘴了，一时口无遮拦便说了出来。
“他说的没错，但我说的更没错。”徐渭说得口干舌燥，咕嘟咕嘟饮一肚子凉茶，擦擦嘴持续道：“卫所军逃了大半，剩下的小半又被倭/寇根基毁灭，乃至于近些年来，本地卫所已经是名存实亡了。可倭/寇却益发畅旺起来，没有军队是千万不可的……以是从嘉靖二十七年开端，朝廷便命各省各府开端从官方招募兵勇，俞大猷的军队一准儿是募兵。”
这下轮到那青年吃惊了，指着本身的鼻子道：“沈公子晓得末将？”
“嗯，倭患尽在本地之地，以是募兵也尽在本地。有道是仁者乐山，智者乐水，这话实在是有事理的。本地兵脾气聪明，奸刁多端。这类兵驱之则前，见敌辄走；敌回便追，敌返又走。至于诱贼守城，安营辛苦之役，更是不要希冀。这类兵驱之以宽亦驯，驭之以猛亦驯，平时非常费心，却千万不成用来兵戈。”说着嘲笑连连道：“别说他俞大猷了，就是把常遇春从坟里挖出来，也一样白搭！”
“日积月累下来，卫所军的缺额早已经令人发指！我大明建国七十年，也就是正统年间，流亡官军竟达一百六十多万，占在籍的一半还多。到了现在嘉靖年间，大部分卫所的实有军士已经不敷在籍的三成……拿我绍兴府内的四周卫所来讲，绍兴卫缺额达七成三；临山卫缺额达六成九；三江千户所缺额八成一；沥海千户所，缺额达七成七。而那些没流亡的军士也多为老弱病残不堪作战之辈。”徐渭双目通红，声嘶力竭道：“太祖时横扫宇内，威震八方的强大卫所军队，已经沦为战不能战，守不能守，一群有百害而无一用的废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