媪笑曰：“奇哉！姓名尚自不知，何亲可探？我视郎君，亦书痴耳，不如从
忽忽若迷。母抚问所由[12]，沉默不答。适吴生来，嘱密诘之。吴至榻前，
甥来不易，宜留三五日，迟迟送汝归[54]。如嫌幽闷，舍后有小园，可供消
败兴独邀。有女郎携婢，拈梅花一枝，容华绝代，笑容可掬。生谛视不移，
十六，呆痴裁如婴儿[49]。”生曰：“小于甥一岁。”曰：“阿甥已十七矣，
我来，啖以粗粝[35]，家有短榻可卧。待明朝归，询知姓氏，再来看望，不
诘。生急以他词掩之，因小语责女。女曰：“适此语不该说耶？”生曰：“此
亦不食。母忧之。醮禳益剧[9]，肌革锐减[10]。医师诊视，投剂颁发[11]，
幸垂怜悯。”女曰：“此大细事[59]。至戚何所靳惜[60]？待郎行时，园中
笑曰：“君意亦复痴！此愿有何难遂？当代访之。徒步于野，必非世家[15]。
姑来。”婢应去。很久，闻户外隐有笑声。媪又唤曰：“婴宁，汝姨兄在此。”
爱何待言。”生曰：“我所谓爱，非干系之爱[63]，乃伉俪之爱。”女曰：
连步而出。至门外，笑声始纵。媪亦起，唤婢被[53]，为生安设。曰：“阿
昂首自簪。举头见生，遂不复簪，含笑拈花而入。核阅之，即上元途中所遇
我共寝。”言未己，生大窘，急目瞪之。女浅笑而止。幸媪不闻，犹絮絮究
复来。生问所谋。吴给之曰：“已得之矣。我觉得谁何人[19]，乃我姑氏女，
也。心骤喜。但念无以阶进[31]；欲呼姨氏，顾从无还往，惧有讹误。门内
语未已，婢潜至，生惶恐遁去。少时，会母所。母问：“何往？”女答以园
即君姨妹行，今尚待聘。虽内戚有婚姻之嫌[20]，实告之，无不谐者。”生
不欢。母虑其复病，急为议姻；略与商确[24]，辄摇首不肯，惟日盼吴。吴
生又言之。女复笑，不成俯视。媪谓生曰：“我言少教诲，此可见矣。年已
语自去。
“有以异乎？”曰：“夜共床笫耳。”女俯思很久，曰：“我不惯与生人睡。”
而应[39]。坐次[40]，具展宗阀[41]。媪曰：“郎君外祖，莫姓吴否？”曰：
惜有内亲之嫌。”生无语，目注婴宁，不遑他瞬。婢向女小语云，“目灼灼，
并无踪绪。母大忧，无所为计。然自吴去后，颜顿开，食亦略进。数日，吴
是痴？”生曰[61]：“我非爱花，爱拈花之人耳。”女曰：“葭莩之情[62]，
生由是饮食渐加，日就平复。探视枕底，花虽枯，不便雕零。凝神把玩，
忆曩言，因教子西南山村行觅。凡历数村，始至于此。生出门，适相值，便
顷，使来拜识。”
[36]，粉壁光亮如镜；窗外海棠枝朵探入室中，藉几榻[37]，罔不洁泽。甫
无人可问。坐卧盘桓，自朝至于日昃[32]，盈盈望断[33]，并忘饥渴。时见
花，当唤老奴来，折一巨捆负送之。”生曰：“妹子痴耶？”女曰：“何便
中，模糊有小里落。下隐士村，见舍宇无多，皆茅舍，而意甚修雅[28]。北
且勿归，小学诗礼，亦功德翁姑。即烦阿姨，为汝择一良匹。”二人遂发。
事在我。”生闻之，不觉解颐[18]。吴出告母，物色女子居里，而看望既穷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