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下,两道身影在街边垂垂拉长,消逝在了视野绝顶,我幽幽感喟,低头只顾感慨,冷不防刘老三蹦起来,在我后脑勺重重拍了一下,疼得我龇牙咧嘴,还没说话,就闻声他呵叱说,“兔崽子,还不快赶路,要担搁到甚么时候,我可没时候跟你瞎耗!”
“不消了,现成的夫役,不消白不消。”刘老三取出一根尼龙绳,打了几个结扣套上酒缸,先将酒缸牢固住,转头对我说,“背上它跟我走。”
不知为何,我鼻头直泛酸气,这里毕竟是我从小长到大的处所,眼睁睁看它落败成如此气象,心中也是一阵不舍。
我摸着下巴问,“老头,此次去哪儿?”
龙一挠挠后脑勺,俄然把胳膊伸开,给了我一个熊抱,是真正的熊抱,我一向思疑这哥们是野熊成精后变的,只是悄悄一楼,我脚尖都快离了地,从速蹬腿跳下来,说得了,瘦子,归正你就住在法华寺,等我学好本领再去找你,到时候咱哥俩一块出来闯荡,多安闲,你说好不好?
我差点翻白眼,“老疯子你是不是有病,这缸起码两百斤,装了这么多酒水,怕不得有四百来斤了,你让我背着它跟你进山,是人干的事?牲口也不能这么使唤!”
我正要买水,龙一俄然跟从上来,低下头,语气闷闷地说,“小凡,我和师父要走了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,甩甩头,陪他走出了荒废的老村寨。
店家回身嘀咕,“这老头有病吧?”他硬着头皮抱出一罐烧酒,刘老三用绳索系好,拿旱烟杆一挑,轻飘飘地挂在肩上,转头瞪我一眼说,“还不快干活?”
他眼皮也没抬,回身自顾自走在了前面,“走吧,带你去长点见地,免得每次见鬼都吓得屁滚尿流的。”
走出村口,我回望一片狼籍的后山,山脚下村落一片破败,到处是沉砖烂瓦,一片萧索气象。
刘老三把手搭在我背上,说好男儿志在四方,这天下之大,有那边去不得,何必偏安一隅,把一身抱负全都挂念在一个小处所呢,陈家这面大旗总要交到你肩上,往远处看吧。
酒家老板从速打圆场,赔笑说,“老爷子,您这也太难为了,这么大个缸,牲口都驮不动,这位小哥才多大的身板?他如果能驮得起来,这酒钱我也不要了。”
我脸皮一抽,说行,我现在就开端买彩票,等我啥时候攒够钱,能养得起你的时候再去找你。
我进了卖烧酒的铺子,刘老三蹲在酒家打哈欠,闻着酒香,直流哈喇子,他蓬头垢面不修面貌,胡子拉渣到了胸口,一身脏兮兮的袍子就没换过,跟个老神经病一样,对着一帮跳广场舞的大妈吹地痞哨,店家看不下去,请他出去坐会儿。
老板抽搐了下嘴角,见他一把年纪也不好说啥,忙说你稍等!
龙一把手伸进怀里,摸出一颗灰扑扑的佛珠,递到我手里说,“小凡,走之前我送你件东西,这是我师父花了十年时候温养的佛珠,能给人带来好运,你是招阴体质,到那里都轻易见鬼,把佛珠随身照顾就会改良的。”
玄光和尚一脸慈爱,伸手在我脑门一拍,摆摆手,表示龙一跟从他分开。
龙一憨憨地笑道,“那敢情好,我要求不高,你管饭就行……”
龙一哈哈大笑,说佛家的法器如何能用来求财呢,小凡,你世俗心太重,今后改一改吧。
刘老三眸子子一转,咧开满口苞谷黄牙,嘿嘿笑道,“这但是你说的,再来二十斤!”
刘老三面色诡异,眼中精芒闪动,用不怀美意的目光打量在我身上,我浑身不安闲,抱着胸口颤抖道,“老疯子,你又在憋甚么坏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