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真看到了母亲不动声色地布局，断了谢家三房旁的香火，她倒又有些难过起来。几年前，母亲还是个会在夏夜里帮她跟哥哥悄悄打扇，柔声提及嫦娥奔月的人，现在却也变得短长了。
但是他还未走出皇城，京都的大街冷巷就已经传遍了端王爷人面兽心，逼宫篡位，杀了天子皇后的事。很快，这话就已经连三岁小儿也都晓得了。谁也不晓得这话究竟是从那里流出来的，但是缓慢地就传了个遍。
明显是个寺人，身上却并没有那种大多寺人有的太重脂粉气。汪仁，就像个和顺的青年。
明晓得不对劲，但是谁也不想承认。请了大夫来看，那就是认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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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得好快。
“是啊！你还年青着！”庆隆帝大笑起来，“你尚年青，朕却已经老了！”
但现在，庆隆帝竟疯了？
虽说是庶女。可等几年，也是想让女儿说个好人家的。门当户对，身份也登对的庶子很多，总会寻到合适的人家。再不济，便低嫁些也无妨。可这傻子的名声一旦传播了出去，别说长大了嫁人，只怕笑也要被人给笑死。
才过了几年。如何仿佛这孩子就不是他的孩子了普通……
庆隆帝没回声，探头往殿外看去。鹅毛大雪纷繁扬扬自天上落下，麋集得像是一道帷幕，紧紧遮住了视野所能及之处。他望着，俄然哑着声音道：“老七，恨了朕这么多年，你累吗？”
他愁眉苦脸，庆隆帝也日日垮着一张脸。
端王爷嘲笑：“好你汪仁，这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情？”
谢姝宁则故作漫不经心，看一眼不远处柜上摆着的哥窑铁胎钱纹莲花香炉，内心想着三老太太恐怕现在也没多少心机玩她的香了吧。
不过因了这事，倒叫她对母亲刮目相看起来。
搬出了郡主，谢元茂就算故意想持续将她留下，也只能放行。
看着长女拜别的背影，他长长叹了一口气。
宫人就日夜不断地踩着高高的梯子，谨慎翼翼爬上去将笼在那的积雪扫掉。
一把丢了掌间暖炉，他大步上前，厉声道：“你想做甚么？”
“老七，哥哥累了，真累了，今后你就自个儿玩吧……”庆隆帝站起家来，背脊已经已经有些佝偻，站在身形高大的端王爷面前，足足矮了大半个头，“不过老哥哥给你留了份大礼，你别客气，好好接着。”
谢姝宁直到本年，才偶然中从江嬷嬷口中晓得了这件事。且这几年，月白都在帮江嬷嬷打动手，返来竟也是一声也不吭。谢姝宁又是无法又是感慨，一面感觉月白这几年停顿太大，学到了太多东西；另一方面却又感觉月白的嘴未免太牢了些，都快成锯嘴葫芦，连她也给瞒了。
两人一时无话。
他便轻手重脚地走近，悄悄帮他掖了掖。
外头的雪仿佛又下得大了些，也仿佛更冷了些。庆隆帝感觉身子发冷，疲惫有力，持续道：“足足十八年，我等着你来抢，你却始终不肯来。反倒非要装出个兄友弟恭的模样给世人看，你甚会演戏，我不如你……我乏极了……”
端王爷蓦地发觉，庆隆帝似是疯了。
过了一盏茶的工夫。谢姝宁才道：“父亲若无事。那阿蛮就先退下了。郡主还在等着呢。”
可端王爷又不是第一天熟谙他，岂会信赖他的大话，当即勃然大怒：“老东西还干了甚么功德？”
他汲汲营营十数年的名声，顷刻就毁在了几句话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