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来，朱大贵是她屋子里大丫环朱砂的哥哥，当年会跟着谢翊南下，也是得了她的汲引。
周嬷嬷本来，是万家的下人。
谢姝宁苦笑：“娘亲赏你的，还不快收起来！”
“嬷嬷怕是已经晓得了吧，快意他娘的事……”小万氏俄然颓了几分气势。
甚么承诺，都是空的！
“我多想？”小万氏凄凄一笑。“嬷嬷，她是你的女儿，是我的乳姐！她同我都吃着你的奶长大，但是在她内心，清楚大姐才是她的端庄主子！至于我，不过是大姐跟前的一块碍脚石……”
不欢而散的场景。她早已遇见了千百次，但真的产生了，仍叫她心中苦涩。
众叛亲离，无人可依，连身边最看重的婢女，也颠颠地越跑越远。
周嬷嬷苦苦要求，她的心便因为乳母的哀言，硬化了。
小万氏便笑：“他倒是聪明！嬷嬷向来无能，只一个燕家内宅，底子不在话下，清算一番，不过是信手捏来之事。”
小万氏蓦地噤了声，眼角上挑，目光冷厉地朝着她看过来，“以是我才留了她儿子一条命，给了他饭吃，将他养到了这般大，好叫他帮着燕淮那小牲口一道算计我！”
小万氏也果然是渴极了，双手接了茶盅便大口喝了起来。
这一声唤完，小万氏长舒了一口气，身子今后懒懒一靠。
正巧宋氏瞧见了，忍不住又骂：“你瞪她做甚么！要不是柳黄来奉告我，我还不知呢！”话毕，她便让桂妈妈取了赏银来，给柳黄塞了满满一手才喊了停。吓得柳黄连谢恩的话都不会说了，只呆愣愣看看谢姝宁又看看卓妈妈。
后代就是她心头的肉，动一下都疼。
这些小我，满是白眼狼！
周嬷嬷语塞，很久方低低道：“事情已成了定局，夫人还是放宽了心，好好将身子养好了才是。”
宋氏欣喜过后，也重新平静下来，当即打发了人去查抄谢琛跟谢翊的居处，又要赶谢姝宁回潇湘馆去。
她背身站在黑漆的长条小几前，身形已有些佝偻，头上的发丝也白了大半，穿戴的衣裳也是粗布的，乃至不如府上的粗使婆子。
周嬷嬷腿脚生硬，站在原地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工夫，方才回身掀帘而出，打发了几个细弱的婆子出去守着。
周嬷嬷悚然一惊，赶紧道：“夫人休要多想！”
周嬷嬷正色看向她，老眼中并无昏聩之色，她定定道：“老奴只要快意这么一个外孙，实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。也随他娘一道去。”
谁知柳黄这丫头在潇湘馆里左等右等，不见卓妈妈带人返来，心慌意乱之下忍不住就去奉告了宋氏。
成国公府于她，是块此生都不肯再涉足的悲伤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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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次日一早，她便将周嬷嬷远远送走，命周嬷嬷留在田庄上，没有她的号令，永不能回成国公府来。
小万氏如是想着，本来颓了的气势猛地又高涨起来，她望着周嬷嬷嘲笑：”嬷嬷但是怪我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