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次裴元舒办事不力,楚桑淮本是动了杀心的,但因为有岳廷为其担责,又没有较着投奔楚惊澜的行动,以是楚桑淮才放他一马,可即便如此,他现在在吏部几近算是边沿人物,插手不了政事也措置不了外务,算是完整沦为一个教书先生了,就凭如许难堪的处境,他怎美意义向四大世家之一的夜家提亲?
“是你客岁除夕送我的那块青玉佩。”楚惊澜抚摩着她的发丝温声道,“我让他们去寻了王都最好的工匠,都说修不好,我就让他做成了两块,一半你带着一半我带着,好不好?”
他捧起她的脸又问了一句:“央儿,你喝了多少杯?”
客岁在隔壁夜府吃年夜饭的时候就是夜怀信先说的贺词,本年换到澜王府统统还是,只见他拎了凤喙酒壶过来,亲手替楚惊澜斟满玉液美酒,然后笑着行了个大礼,道:“新岁即至,怀信在此祝姐夫来年笑傲江山,紫气东来!”
夜怀灵捂着嘴吃吃地笑。
世人再次动筷,香风暖光环抱之下,各色好菜令人食指大动,席间世人谈笑晏晏,甚是欢乐,待酒过三巡,不由微醺。
可楚惊澜倒是一派安然之色,黑眸定定地看着她,如同天涯寒星般明耀夺人,她沉湎此中,不知不觉就喝完了。
“这是……我的……”
新月从善如流,挽袖上前把水煮牛肉、剁椒鱼头、腐乳冬笋等菜都一一挪去了圆桌的另一边,这下就算夜怀央探出身子也够不着了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几人大快朵颐,口水几乎流了一地。
“到底还是姐夫脱手豪阔,上来就是十年的瑞露酒,味道果然分歧凡响,小弟这便先干为敬了!”
说来打从靖州返来以后裴元舒就开了窍,他们二人的豪情更是一日千里,特别比来这段时候,夜怀信好几次去接怀灵下课都见着他们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,都快受不了了。这般景象之下,依裴元舒的性子定是不会让夜怀灵受流言流言诽谤的,按理早该去提亲了,可拖了这么久,在场几人都是明白启事的。
“起来罢,彻夜乃是家宴,不谈政事。”
可谁能推测她就这么喊了出来?功德者略一深想就明白了!
夜怀央又嗯了声,眼睛却还是睁得大大的,直盯着他襟口的流水曲纹看。
“又不诚恳?”
这话已经说得非常通透了,裴元舒面色沉郁,一时没有出声。
再去看那边,夜怀央亦是笑盈盈地望着他,他仿佛吞了根定海神针,心俄然就定下来了。
八杯果酒就醉了?
夜怀央捧着玉坠喃喃道:“但是分开了……”
本想趁乱摸鱼的夜怀央顿时垮下了小脸,不幸兮兮地说:“我想吃豉椒鸡片……”
岁逢除夕,夜华万里,震耳欲聋的爆仗声中,澜王府表里一片笑语喧天。
楚惊澜抬目看去,她左手还挽着水纹冰盏,里头淡樱色的酒液见了底,已不知是第几杯,他轻手将她扯近,呼吸融会间尽是甜香的酒气,手心也有些发烫,他不由得惊奇起来――明显已经给她换了果酒,如何还喝成这副模样?
“王叔,我们去哪儿?”
夜怀灵在边上听得时喜时忧的,神采都变了几轮了,现在见她悬着后半句话不说,越焦炙得不可。
楚惊澜瞅着他,嘴角划过一缕极浅的笑意,“莫不是还想像大婚那天普通,借着各种由头来灌我酒罢?”
夜怀央微微偏太小脸,一双水光淋漓的眸子在他身上直打转,看起来透亮如昔,可眼角眉梢清楚浮着浅浅的绯色,像是戏台上画了桃花妆的杨贵妃,映着中宵月影,银屑染鬓,颊生玫瑰,透出三分娇美七分迷醉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