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怀灵捂着嘴吃吃地笑。
裴元舒本来听他们一家人谈天听得甚是高兴,岂料俄然就扯到他身上来了,还是这么露骨的话题,他顿时涨红了脸,呐呐道:“我、我还未上、上夜府提亲……”
夜怀央微微偏太小脸,一双水光淋漓的眸子在他身上直打转,看起来透亮如昔,可眼角眉梢清楚浮着浅浅的绯色,像是戏台上画了桃花妆的杨贵妃,映着中宵月影,银屑染鬓,颊生玫瑰,透出三分娇美七分迷醉来。
这是……喝醉了?
这话已经说得非常通透了,裴元舒面色沉郁,一时没有出声。
楚惊澜抬目看去,她左手还挽着水纹冰盏,里头淡樱色的酒液见了底,已不知是第几杯,他轻手将她扯近,呼吸融会间尽是甜香的酒气,手心也有些发烫,他不由得惊奇起来――明显已经给她换了果酒,如何还喝成这副模样?
刚才还怒向胆边生的或人顿时不吭气了,瞥见桌上几人饱含戏谑的目光,垂垂面泛红晕。
“这是……我的……”
楚惊澜很有些哭笑不得,想起前次她受了伤又被白芷萱灌了酒,从宫中出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,心下便了然了,因而拉起她筹办回房。她晃闲逛悠地站起来,似有些不明白楚惊澜想干甚么,因而当着统统人的面脱口而出。
本想趁乱摸鱼的夜怀央顿时垮下了小脸,不幸兮兮地说:“我想吃豉椒鸡片……”
“嚷嚷了几天要我陪你熬夜守岁,这倒好,还守甚么?”
“又不诚恳?”
可楚惊澜倒是一派安然之色,黑眸定定地看着她,如同天涯寒星般明耀夺人,她沉湎此中,不知不觉就喝完了。
“反了你们了!”夜怀央恼羞成怒。
“我看你才是反了。”楚惊澜扭过她的身子,顺手舀了一勺杏仁川贝瘦肉汤送至她唇边,“听话,先把汤喝了。”
楚惊澜瞅着他,嘴角划过一缕极浅的笑意,“莫不是还想像大婚那天普通,借着各种由头来灌我酒罢?”
再去看那边,夜怀央亦是笑盈盈地望着他,他仿佛吞了根定海神针,心俄然就定下来了。
夜怀央又嗯了声,眼睛却还是睁得大大的,直盯着他襟口的流水曲纹看。
戌时初,画烛高燃,酒筵正酣。
楚惊澜蓦地低头攫住她的唇,悄悄吮吸着那两片柔嫩,好久以后才将她放开,低声吐出一句话。
岁逢除夕,夜华万里,震耳欲聋的爆仗声中,澜王府表里一片笑语喧天。
夜怀央略显苍茫,没过量久便风俗性地爬过来缩进他怀里,没了平时的张狂猖獗,倒愈发像个孩子了。
“到底还是姐夫脱手豪阔,上来就是十年的瑞露酒,味道果然分歧凡响,小弟这便先干为敬了!”
八杯果酒就醉了?
裴元舒还怔在原地,夜怀信已经起家去拉他,眉眼间俱是明晃晃的笑意,“将来妹夫,你还不起来?”
“一桌子菜都堵不了你的嘴。”夜怀央嗔了她一眼,旋即扭头看向裴元舒,直接了本地问道,“我添二十箱聘礼,再附送八抬大轿,你甚么时候把这个小烦人精娶归去?”
“起来罢,彻夜乃是家宴,不谈政事。”
如往年一样,该回家过年的都回家了,比如孟忱、陆珩和唐擎风,可王府却比客岁热烈了好几倍,夜怀灵和裴元舒在前院放烟花,楚惊澜和夜怀信坐在正厅议论政事,夜怀央则担起了主母之责,有条不紊地批示着下人们忙里忙外。
暖融融的花厅里,氛围恰是呆滞,裴元舒俄然撩起衣摆跪在了地上,慎重叩首道:“微臣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,颠覆今上暴.政,还百姓一个承平乱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