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俄然的火光,微微遣散了暗中,照亮了纸船四周的一小片儿水面。
是那些黄纸折的金元宝。
那金元宝每被抓走一把,便有一大片灰烬飘飘忽忽的从纸船之上落在江面……
江面的躁动越来越短长,乃至于不止从何而来的怪风吹断了江边的枯草,枯枝,打在脸上,生疼。
说来也怪,那蜡烛焊上去的一刹时,那纸船仿佛平白稳定了下来。
话,说到这,王干部的话便打住了,张着嘴喉咙像堵了一团棉花。
到了用饭的时候,王干部按例是要陪着的。
“老先生,这纸船也放了,咱是不是该归去了……”
刘老头把烟杆子插进腰间。
“老先生,这都是死人用的东西……”
而借着亮光,王干部看到的那一幕,让他的余生中常常想起,脊梁杆子都会嗖嗖的往外窜着冷气。
噗通两声,王干部身后的两人腿一软,跌坐在地上,一股子尿骚味。
杜老头背动手:“乐意?干啥子要它乐意?害人的东西,反了它还……”
而让王干部那几人惊骇的是,伴跟着刘老头口中响起的古怪调子,那纸船船头的蜡烛,绿色火苗如同被甚么东西压弯了一样,厨子撇向纸船正火线,接着,那载了满满一船纸元宝的红色纸船,本身动了……
他看的清楚,那火光照亮之处的水面,一道又一道玄色影子围着那纸船,密密麻麻的把手伸进绿幽幽的火光中,仿佛在抢甚么东西。
刘老头说的意味不明。
一豆绿幽幽的烛火,摇摆着,在江风中挣扎,忽左忽右,明灭不定。
刘老头嘬着烟杆子,眸子子一动不动的看着游浪荡荡漂向江中心的那艘纸船。
王干部有些游移,这类内心毛毛的感受,实在让人受不了。
说着,刘老头接过了王干部身后的竹篓,翻开了上面的白布,是黄纸折成的金元宝,满满的一竹篓。
王干部一百个不肯意,可他倒是个能分清短长的,也算个爷们,硬是咬着牙忍着颤抖的膝盖弯,应下了刘老头的要求。
刘老头又不止从哪儿摸出了一截指肚长的白蜡出来,点了,滴了烛泪焊在了纸船船头:“没有灯笼,白蜡姑息着用吧!”
王干部便沉默了,除了一遍一遍的擦着脑门的盗汗,他实在找不到话来讲。
就那么缓缓的漂向水中心。
叶青宋城也来搭手,直到垒的高高的,像金字塔一样,刘老头双手几人抬起来将纸船悄悄的放到了水中。
本来安静的江面,俄然有些躁动。
那一刹时,江面上的风,俄然狠恶了些。
刘老头几小我回绝了王干部为要为他们另开小灶的筹算,只说饭好了,给他们盛好端到屋里就行。
刘老头站起家,循着江面看了半晌,张口似吟似唱,调子非常奇特:“纸钱纸钱谁所做,人不能用鬼行乐,船头烛火带路灯,船尾孤魂卷阴风……”
因为水面上那纸船俄然着了,连带着纸船上垒成金字塔的金元宝,就那么在江面烧的很旺,一样绿莹莹的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