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到现在，要么受柳筍的勒迫，要么就要对赵斾和盘托出这个令人惊悚的奥妙，可如何选，又都像入了死胡同一样，前者叫人不甘不肯，后者令人惶恐惊骇，仿佛就没有一个安妥的体例能处理。
窗外月影照昏黄，沉寂的夜是如此的难过。
海棠不疑有它，回身出了屋子并把门给掩上，赵斾倒是好笑，唤了声姒姐儿，正要挨上前的时候，却叫姚姒出声拦住了，“五哥你别上前，我本日约五哥来，实在是有话要和五哥说。”她淡淡的声音里，却有着粉饰不住的哀伤，赵斾急了，赶紧出声问，“姒姐儿，你如何了？怎地五哥来，你却背着身也不看一下五哥？”
赵斾赶紧问她，“那你们女人常日不出门的时候，普通在家都做些甚么？”海棠是他调教出来的人，她的话天然是有些事理的，可内心却忍不住猜想，莫非她是因为和他的婚事即将要作及时而在忐忑么？越想越感觉是，不然也不会就在媒人将近上门说亲的时候忽生变态来。
“她自是不信的，姜氏并非那等怯懦之辈，她另有两个女儿在，犹其是小女儿一幅病歪歪的模样，她如何舍得丢下女儿而轻生？她发明老太太身边的廖嬷嬷很有些可疑，终究叫她使诈套出了一些蛛丝马迹，因而她当场诘责老太太，说姜氏死得不明不白，她
赵斾便一笑，却带头朝姚姒的配房走去，“别胡思乱想了，你们女人这病啊，保准儿我一会就把她治好。”他嘲弄的口气，倒实在安了海棠的心，她本就不是个多心的人，一径儿的就上前去替赵斾带路，到了屋里却见姚姒背对着屋门，并未迎上来，只听得她冷僻的声音叮咛，“海棠你且退下，没我的号令不准人靠近这间配房。”
直到窗外垂垂染上晨光，一夜未眠的她也没能想出个好体例来，实在心烦意乱，再不肯在床上躺着，就着晨光，悄悄地避过了在外间值夜的海棠，抱臂坐在了染着微露的台阶上。
但是到了静云庵，却并未见姚姒迎出来的身影，倒是海棠在庙门口静候着，他很有些孔殷，把两匣子点心交到海棠手上，便问她，“你们女人几时到的？这会子在那里？”
更鼓都敲了好几遍，姚姒仍然没有睡意，直愣愣地望着帐子顶的缠枝花煎熬着，上一世的各种如走马灯花在脑海中闪过，不甘，难过，悲忿，绝望等等情感纷繁砸来，如散落一地的沙，叫人无能为力去拾捡。
“五哥，你必然要听我讲完。”她始终避着他，不与她面劈面，终是叫他焦心得恼火了，却还是叫他按捺住，哄她道：“乖，让我看看你好不好？听话！”
赵斾这才发觉海棠有些非常，当即认识到能够是姚姒的事，忙收了步子问她，“你尽管说，是不是你们女人出了甚么事情？”
“惠安徒弟心有大爱，可儿的寿数有限，于开平十八年坐化，这一年的夏季，远在福建彰州的姚府里，有个叫姚姒的女人在她祖母大寿的前三天得了沉痾，其母姜氏一贯和婆母干系不睦，因为府中的大太太使了绊子，是以比及姜氏发觉女儿病重时，彰州城里的大夫都断言说没得治了。可姜氏不信也不肯信赖这个令人绝望的究竟，因而在女儿的屋里供着的观音坐前磕了半夜的头，只愿女儿能醒过来，许是上天垂怜，她终究醒了过来，可醒过来的人是她，却又不是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