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日牛魂节,将是有些村外人到此,说是道贺节日,实在是看我这把骨头散了没。”韦老爷苦笑一声。“不知明日我可否看得矍铄些,好叫人不笑话。”
“我看你家的牛底子不消我们干甚么活计,你瞧墙角堆满的嫩草,另有这洁净的牛棚,怕是你家的水牛日日都过的牛魂节了。”阿顺给牛刷着背,一边对浩源说。
“这可不是君子所为。”阿农摇点头说,“想那黄伟还是饱读圣贤之书的汉儒,现在尽出如许下作的战略,比我们僚人还不如了。”
四人身后几里外的山道上,黄先生与黄家少爷也坐在牛车上扭捏颠簸。只是这辆牛车用疏松的稻草和布头塞得满满的,二人倒是不感觉颠簸,黄少爷只感觉路上行人忍俊不由的眼神实在令人讨厌罢了。
“自从我阿爸成了靖西县管以后,安德村里的大末节日都热烈起来了。只是传闻本年因为阿爸生了重疾,各处赶来以节庆之名探查的人怕是很多。”
阿农返来了。
四人在山道上边谈边行,路途倒是过得缓慢。只是来往的独轮车还是络绎不断,仿佛那些繁忙的僚人,并不体贴明日的牛魂节,或是他们面上不满的神采,袒护了节庆浓浓的欢乐。
“忍?如何忍得?”
山间的风从四周八方拂来,带着四周八方的稻香。蚂遁藏在田里,待牛车颠末,才咕咕叫了两声。劳作的农夫,瞥见车上的四人,都起家向他们打号召。
“回家啦!”昌发大叹一声。
“晓得了!”浩源承诺一声。
“往年僚寨里每个村庄都各自过各自的节日,现在借着看望老爷的名头到村里的,怕是都怀些鬼胎吧。”
“我这身子别说走动,能与来客说说话都已力不从心了。只盼我家老婆和智先快些回返,明日有他们替我待客接物,我也放心很多。”说完,韦老爷重重咳了两声,咳出些浓厚的药味。
“现在他们还小,何况阿顺有一半僚人血缘。没准日子悠长了,他也成了我安德村中的僚人也不定呢。”昌发倒是挺喜好阿顺,因而接过话道。
“便是他那条命。”韦智先笑出声来、
“你是让我做诸葛孔明吗?坐在轮椅上挥斥方遒。”韦老爷笑了。
“待在家中,避避风头。等节日过了,便外出行商,最好少踏入靖西便是。”黄伟向他发起。
“现在只怕黄公子获咎了韦家,回了村里也不好交代啊。”黄伟一副替他担忧的神采。
“放心好了。”浩源对着他傻笑,“我家的牛都是租给村里的农户的,真正被我使唤的也就两端,一头想是姆娘服侍过了,剩下那头交与我们便是。”
“要说些许繁华繁华,黄少爷倒是给得起,只是我自有他给不起的东西。”韦智先面上的对劲之色更加较着了。
“你老是肇事,该是多关你几天赋好咧。免得你老是不长记性。”阿瑶伸手欲去敲昌发的头,怎奈他个子高,而阿瑶又坐着,竟打了个空。
阿农甚少嘉奖本身的后代,现在这句话竟已是极高的赞誉了。韦智先听得心中欢畅万分。
牛车吱呀吱呀地碾过乡间的泥土路,智先和昌发走累了,也坐在车上摇摆起来。
韦家屋后的牛舍倒是洁净整齐,只是韦家离小溪远了些,每日须得把牛赶到溪中饮水沐浴。
“只是你这牙齿少见罢了,又非甚么奇怪物件。”阿顺还是没有移开目光。“不过按僚家民风,等你长大了就得嚼槟榔果子,到阿谁时候,你的牙就变得黑黢黢的,吓煞人了。”阿顺咯咯笑了起来,心机却有些可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