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黼又看薛君生：“你还不来谢过，人家为你‘路见不平，拔刀互助’呢。”
云鬟凝睇赵黼，俄然问道：“是不是……出了甚么事了？”
故交相逢，云鬟禁不住也回看他，碍于世人在跟前儿，却不好上前号召。
赵黼望着她笑了一笑，才又坐定了看戏。
王振呆了呆，忙点头如拨浪鼓，赵黼才道：“好，我喜好未几嘴的人。”举手把云鬟往身边拉了一把，让她站在自个儿身侧，方又转转头去。
恰好儿赵黼起意，因来到此处，又听恒王爷有请，她心中便早认定了七八分，忍不住又为薛君生担忧。
日光从帘子外透出去，敞亮的光芒里有灰尘乱舞，跟细细地微喘声，瞬息，却又逐步落定。
赵黼却笑道：“王振，你多嘴么？”
王振竟出了一身盗汗，忙取出帕子来擦拭，当下再也不敢从背后看他了。
赵黼抬眼，眯起双眸。
云鬟举手挡住：“无缘无端的，我跟世子说这些做甚么？”
赵黼问道：“听谁说的？”
薛君生上前，施礼之时，目光先看向云鬟，眼中还是欣喜交集。
赵黼后退一步，重又落座，将身靠在椅背上之时，便顺势抬头看身后的云鬟，眉眼带笑：“这下儿你能够好好儿看戏了。”
赵黼道：“她叫‘凤哥儿’。”
薛君生深吸一口气，道：“多谢凤哥儿。”
云鬟情知方才被他看了去，便低头看着那鲤鱼灯，道：“先前听她们说，王妃所请的戏甚好。”
王振本觉得赵黼叫人是来夸奖的，不料竟说了这几句，非常莫名骇然，又见薛君生如此，心中便有些怜悯，不知他到底是如何惹到这个霸王的。
赵黼把眼一横：“如何，还要我亲身去说？”
不料赵黼竟硬生生拦了下来，虽不便出口，可云鬟心中却有些感激赵黼此举的，特别是听那长随在底下不三不四地说了那几句后。
车窗外喧哗的声响垂垂没了，只剩上马蹄声跟车轮辘辘，搅动两般表情。
才进了车内，赵黼便道：“我说他两句，你就不受用了？你跟他倒是几时认得的？就暴露这幅惺惺相惜的姿势来了？”
又听那台上唱道：“你也合三思，然后再思可矣。你如本年纪小，我与你渐渐的别寻个姻配……”
长随点头道：“是，是，委实是不晓得，加上王爷催得紧……”
云鬟张了张口，几度才问：“世子先前说恒王……他会不会难堪薛哥哥？”
而自打这旦角开腔，顿时之间满座寂然，都屏息静气似的听他。
薛君生更加不能言，但是头上的珠花儿却已在微微颤抖。
赵黼闻谈笑了笑，深看云鬟，却到底并没说甚么。
薛君生微睁双眸看着云鬟，不知为何，双眼当中水光闪动。
云鬟微微松了口气，当下才又敛了心神看戏。
云鬟看着赵黼，却见他垂着眼皮，也不知在想甚么。
虽是随便的行动，但给人的感受，却像是一只舒懒腰的豹子，不急不缓地悄悄盯着人。
王振悚但是惊，现在竟恨本身多长了双耳朵，少生了两条腿，先前如何竟想不开要劝他来听戏呢？现在倒又掺杂进如许一场戏，他想看看赵黼现在是何神情，却又无胆。
云鬟一顿：“是蓉儿说的。”
赵黼挑了挑眉，淡扫了一眼中间的云鬟，却见她聚精会神正看。
赵黼见世人都瞻仰过来，不由“嗤”了声：“都愣着做甚么？从速唱啊。”
云鬟轻声道：“只是觉着，有些不幸罢了。”一句话说出，竟有种“同是天涯沦落人”之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