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辉听到这里,皱眉在心中缓慢地思忖了一会子,便道:“既然如此,你不必入内禀报,我本日来之事,也不消对里头说。反正……明儿我会再来,亲给典史申明就是了。你去睡吧。”
半晌,那门上老仆才醒来开了门。清辉道:“方才可有人来过?”
晓晴闻言,抿嘴而笑,又说:“奶娘别固然说了,年下时候还要宴客,迎来送往的,到时候还要又有一番繁忙呢。”
就在这会儿,外头旺儿来报,竟说:“知县大人来了。”
陈叔见状笑道:“罢了,只怕是跑了呢。”又对云鬟道:“主子别惊着了,还是先睡罢了,我带小雪出去。”
林奶娘道:“我听它叫了半宿了,开初还当有贼,叫你叔起来看了会子,并没见甚么,现在更是离谱,跑到屋里来了。”
云鬟吃了一惊,俯身将它按住:“小雪是如何了?”
只因云鬟当了这个差使,每日里东走西走,本城从上到下,认得的人不计其数,有些爱“谢典史”为人的,又有些敬她的,自故意来交友。常日里的来往就极频繁了,何况年下。
云鬟模糊想到昨早晨恍惚中似同晓晴说过“谈婚论嫁”的话,还记得她仿佛不肯,便道:“多数睡熟了,叫她睡去,奶娘也自安息去吧。”
这会儿林奶娘将灯移了过来,三人靠近了看时,却见竟是血迹!?
清辉坐在桌前,望着赵黼一步一步从厅外走出去,他的神采有些古怪,让清辉没法描述,也看不出到底是喜是怒,又仿佛只是一片风平浪静。
老仆一愣,继而点头道:“未曾有人来,今早晨只大人一个访客。您找我们公子有事么?我叫他们去传一声儿……”才要走,便被清辉拦住。
赵黼道:“为甚么?”
晓晴松了口气,笑道:“方才奶娘跟我说了昨早晨的事儿,莫非真是黄鼠狼子不成?总不会是个贼呢,又有哪个贼如许不长眼,敢跑到典史官的家里来呢?也不怕给县衙的差爷们乱棍打死。”
林嬷嬷先前在鄜州的时候,身分闲山庄在郊野,也常有些野物出没,也见过几次黄鼠狼,晓得此物也是有些凶悍的,如果它伤了小雪,倒是有的。
清辉道:“世子第一次来县衙之时,我内心也有一句话,很想问世子,现在终究能够劈面儿就教了。”
白清辉再次见到赵黼的时候,还是在县衙厅内。
晓晴忙上前,先给她披了一件儿衣裳,又蹲下穿靴。
有一次范小郎跟着霍植过来玩耍,因小雪第一次见范小郎,竟冲过来飞扑撕咬,范小郎虽会些拳脚,见这明白鹅如此凶悍,竟都不能跟他“一战”呢,霍植拦着都不可,多亏云鬟出面摆脱才成。
云鬟自晓得赵黼跟蒋勋来到县衙,心中便猜两人多数分开了,是以清辉才得闲,不由又低声道:“但是’高朋’已经去了?”
说着,便将小雪抱了起来。云鬟叮咛道:“记得给他上药。”
次日早上,晓晴夙起来服侍云鬟盥漱,林嬷嬷因问:“昨儿你是真恼了不成?早晨闹得那样,你也不肯出来看一看?别的负气倒也罢了,如何竟不睬主子了?”
云鬟大喜,也不顾关窗,将门扇翻开便跑了出去。
但清辉晓得那是不能的。
清辉顿了顿,不答反问道:“世子想要如何?”
小雪因受了伤,扑棱了会儿,却不再往屋里挣动,只伸长了脖子,转动头往外看,嘴里又尖叫了两声。
白清辉一怔,眼神便温和下来:“好,我也正有此意。”
云鬟将被子裹紧了些,终究有些受不住,便又下地来,要往那炉子里加些炭,谁知转头间,却见窗纸上微微泛白,就仿佛天将了然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