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下云鬟便不再问,因楼梯狭小且陡,黄诚便走在前,走两步,便停下来照看云鬟,到了二层楼处,云鬟道:“这是做甚么的?”
云鬟乃是第一次来到袁宅,跟着而行,转过照壁,云鬟转头四看,见墙壁泛旧,砖色灰沉,明显并非新宅,看似也并不很大。
两人说话的工夫,那袁老先生拭干了泪,便看着这幕,正猜不透是如何,见黄诚陪着云鬟过来,他便问道:“这……小公子是?”
黄诚见她恍若无事,一脸当真寂然地,他也便放松下来,眼中透出一抹笑意,道:“凤哥儿跟我想的一样,前日我亲去了洛川县,详细问起客岁王闫被斩的颠末,凡是沾手的人,都有记在册,我正叫秦捕头一一暗查,看有无疑点,别的,也正要安排……想开棺查验王闫的尸首呢。”
云鬟跟在身后,鼻端先嗅到一股香薰的甜腻气味,然苦涩底下,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腐霉之气,若隐若现。
云鬟已经抽手出来,又叮咛露水儿陪着嬷嬷好生回庄子,林嬷嬷见她执意如此,只得感喟从命。
黄诚举目了望,点头道:“凤哥儿放心,现在我固然苦痛煎熬,却觉着自个儿是活生生活着的,不似先前……”
谁知才走了一步,还没迈进门槛儿,云鬟俄然停了下来,双眼直直地看着火线。
劈面是雕花的檀木屏风,转了进内,便是会客之所。
黄诚因想着去跟袁老先生道别,谁知老先生先前回房以后,又恸哭了阵儿,竟晕厥畴昔,现在正请了大夫来救治。
云鬟随他入内,见楼内倒也宽广,虽有窗户,却都从内闩着,黄诚站在台阶处,等她看了一遍,才带路拾级往上,边走边说道:“案发那夜,这楼里的丫环婆子我都一一问过,众口一词,说是门窗都从里头关紧了,因先前那王闫掐死丫头的事,以是在这些防备上头格外留意,平日更是不准一个外男来至内宅,照她们的说辞,是毫不会疏漏的。”
阿泽生生地咽了口唾沫,终究道:“好罢……”无可何如,回身往外边走。
黄诚叹道:“我看老先生这般……若还不抓紧破案,只怕他也撑不住了。”
今儿之事,更是让他不测。细想来——那黄知县既然能断城隍小鬼杀人案件,天然不是个浮滑无知之人,连他对这女孩儿都尚且如此恭敬……是以阿泽内心掂掇:“莫非四爷留我们在此,公然大成心图么?”贰心中未免又惊骇暗中嚼舌之事给白樘晓得,是以才硬着头皮,相求云鬟。
云鬟见他面有蕉萃之色,不由有些担忧:“大人也还要善自保重才好。”
黄诚道:“这……毕竟蜜斯是未嫁而亡,袁老先生的意义,不便叫人再惊扰玷辱她……”
云鬟白着脸,道:“这便是袁蜜斯的遗言遗言了?”
他丧女之痛,满心悒郁,行到半路,蓦地见一所宅邸里走出父女两人,女孩儿承欢膝下,当父亲的满面忧色,两人玩耍玩耍半晌,便回屋去了。
而后黄知县在袁家门口,取出那袁蜜斯的遗言之时,她亲眼所见上头的八个字,那是清秀柔弱的柳体小楷:冤魂索命,王闫杀人。
云鬟定睛细看,终究回想清楚上头所写的两个字。
云鬟忙抬眸看去,却见白纸之上,墨迹淋漓地写着八个字:冤魂索命,王闫所杀。
过了厅堂,垂垂到了后院,进门以后,倒是两间配房在侧,中间簇拥一座廊房,院中有些葡萄架子,正郁郁葱葱地,袁老先生引着两人自葡萄架下走过,又穿过廊房,云鬟才晓得本来这不是蜜斯的绣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