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崔印睡了半个多时候才醒来,公然喝了两口茶,吃了两块点心便罢了,因出门来又看素闲庄内景色。
不防云鬟在这边儿听得清楚,虽一语不发,却白了脸。
云鬟微微点头:“晓得了。”方才巽风早探得究竟,同她说了然。
林嬷嬷觉着这话甚是刺耳,一时脸上便僵了下来。
崔印正摆布张望这素闲庄内景色,蓦地瞥见厅内出来个小小孩童,却打扮的非常分歧,并无半点俗态,更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。
云鬟微微轰动,便想到一事,忙起家往外,露水儿见状,只得跟上。
云鬟心中所感所觉,竟比闻声崔印亲口说“驰念我的乖女儿”之时,更是动容熨帖百倍。
云鬟一刻恍神儿,忙收敛心神,低了头道:“不必惶恐,不过是京内来了人罢了。”
云鬟才笑道:“嬷嬷一见就怒斥上了,动辄说我不是侯门大族的蜜斯,竟比父亲更还严苛三分,倒是让我内心惊骇起来,这在外头才见尚且如此,回了府,还不知更是甚么风景呢。”
云鬟听是这般答复,又见崔印满面含笑,她便也低头浅笑答道:“只一起劳乏了父亲了。”
云鬟道:“不错,是父亲亲身来了。”——口中说着“父亲”两字,亦觉如梦似幻。
相爷夫人才叹道:“公然是极孝敬的女孩儿,年纪小小……不幸见儿的,不过叫我看来,她今后必有造化。”恒王妃跟晋王妃等纷繁点头赞叹。
露水儿固然是个粗心粗心的,可听了这些话,却也感觉有些恼,只顾忌他们京内来的,不敢劈面争论罢了。
话说赵六分开素闲庄,心中深思云鬟去了那里,且想且走,不知不觉来至葫芦河边,他放眼看去,在跟阿宝他们平日玩耍的河边并不见云鬟的踪迹,何况现在水已经凉了,河边儿风有些冷……
崔印虽睡了,他的丫头们却出来,因道:“侯爷醒了是要吃茶跟点心的,且提早预备着些。”
崔印对云鬟道:“这是胡嬷嬷,因怕你缺人手顾问奉侍,我从京内也带了几小我过来。”
林嬷嬷因不知此情,闻言失声道:“甚么?侯爷亲身来了?”
赵六便欲回身到别处去找,才走两步,忽地心中一动,便又回过甚来,竟沿着河边往上游而去。
可不管如何,却总不会是崔印所说的“想我的乖女儿”的话,毕竟,一小我的脾气是不会窜改的,除非有外力相催。
胡嬷嬷哼道:“你很该劝着才是,她算甚么?若让女人紧着跟她学,今后莫非也要做个被人休弃的……”
这少年天然便是赵六,他因在袁家跌下密道之时伤了腿骨,便在虎帐里将养了数月,加上杜云鹤怕他又惹事,便看的甚紧,今儿才得闲,因听闻有一队不明身份的人马往素闲庄来了,他便过来探看究竟。
赵六大惊失容,手中撒开,芦苇草便无声地随风飘走,赵六迈步往前疾奔,但是跑出十数步,却又生生刹住脚步,他睁大双眼看着云鬟跃落的河面,模糊瞥见那小小地身影在水层当中飘荡,似正往下沉,却并无挣扎之意。
少年闻听,才不觉得然地笑起来:“哦……本来凤哥儿是有父亲的呢,我还觉得她无父无母呢!”
云鬟低下头,口中只说“是”,这会儿林奶娘因也上来施礼,崔印已有些不大记得她了,又看了一会子才模糊想了起来,便也笑说道:“嬷嬷陪着云鬟这两年,倒是辛苦了。”
林嬷嬷便悄悄拉了拉她,低着头小声叮咛说:“侯爷肯来,可见未曾健忘女人,毕竟是骨肉血亲……可要好生相迎的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