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黼感喟道:“这大抵就是所谓的良药苦口,记得魏征常常把唐太宗气得死去活来,太宗还背后里骂他是无知村夫呢,莫非我就没有那容能臣之量呢?”
行人们贪爱佳节喜庆,不顾酷寒,穿着崭新,扶老携幼,提着花灯,出来赏玩灯影月色。
赵黼止步,低头瞅畴昔,天凤道:“我、我并没有别的意义,只是因为传闻天子赐婚,我……就想见见崔姐姐……”她越说越是小声,最后便低下头去。
崔老夫人道:“这孩子离家太久,我内心惦记难舍,这两日好了很多,耐不住过来看看,想劝她还是回侯府内去住……”
只因他把天凤的的那点谨慎思掐死于无形,故也并未提起此情,毕竟关表情切,怕云鬟多意不喜。
云鬟复红了脸,低声道:“罢了!宫内的嬷嬷们还在教诲端方呢,我看她们倒不是该教我,很该教你才是。”用力将手抽回,本要打他,终究却只是悄悄地在他脸颊上戳了一记。
赵黼道:“你如何不信?”对上她淡静的眸色,赵黼笑道:“小白大抵是跟季白痴相处久了,也学的多嘴。坏我的功德。”
现在云鬟回身,正天凤凑在身边,两人便打了个照面。
更兼本日是皇太子大婚之夜,是以这热烈更比往年还要喧盛百倍,不时有五颜六色的烟花直冲天涯,仿佛要与皓月争辉。
云鬟听问的冒昧,可却也发觉天凤并无歹意,便道:“不敢。当时只极力而为,毕竟是分内职责。”
看了半晌,复又扫一眼赵黼,不时在二者之间逡巡。
这竟是个送客的意义了。可崔老夫人听他说“大日子”,天然指的是大婚,心头微宽,忙唯诺承诺。
赵黼先逞足了所愿,才将天凤的来源划一云鬟说了,却藏匿了路上雪崩之时那场惊险。
天凤先前悄悄跟着赵黼身后,也跟着跑了出去,这会儿便站在清辉身畔,眼睛还是盯着云鬟尽管看。
赵黼哈哈一笑:“乖。”举手在天凤的双丫髻上一按,把她的头压得歪了歪,赵黼又叮咛她不成乱跑,自大手往内找云鬟去了。
赵黼猜想他们说的是白樘的事,便略放重些脚步,内里公然停了话头。
崔印松了口气,笑道:“殿下说的是。”又对崔老夫人道:“我陪您白叟家。”
赵黼咳嗽了声,天凤会心,忙捂住嘴。
赵黼甘之若饴:“好好好,我晓得你必定受了气,又被崔家的故乡伙过来滋扰,不瞒你说,我本不耐烦跟她多嘴,只一顿撵出去就是了,又怕她年高体弱,再气出个三长两短来,对我们的好日子却有些毛病,不如不去寻她的倒霉。你如有甚么火儿就朝着夫君来发就是了,我全然受得。”
赵黼笑道:“我当然是怕天凤有碍,要找个最靠得住的人看着她,你觉着京内另有比小白更合适的人么?”
云鬟不由面露笑意,才要奖饰他,内心却又想到另一件事:“殿下……瞒着我的事倒是颇多……”
是以一句,倏忽中便想起那烟雨濛濛的江南小城的四时各式,一时又似见到那高高弓起的石桥,挂满了藤绿叶片;青石板的空中儿被雨水津润,水汪汪泛着白光;以及那吸饱了雨水的攀墙蔷薇,水珠在刹时倾落。
云鬟虽晓得他夙来针对白樘,却也明白这些不过是负气大话,当即皱眉:“六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