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奶娘因听话里有话，便问：“你又晓得甚么呢？还不快说。”
林奶娘道：“想必是晓晴没端方，触怒了她们，不然还能如何样……”
次日，崔印便又去宝室寺里抚玩那唐时的大铜钟，中午吃了素斋，下午才回。
云鬟沉默：不错，早在崔印亲身来之前，她就有此筹算，且正如先前她跟陈叔说过的，——此事她已经想过千百回。
可同陈叔说完苦衷以后，却始终有些忐忑，总有不结壮之感，是以便诈唤了两声。
胡嬷嬷听了这话，那笑便僵住了。
林奶娘本是有些畏她的，连日里因憋得短长，现在便也顾不得了，因嘲笑说：“胡姐姐，你平日里不好好地教诲底下，我少不得替你经验经验，免得她们的嘴甚么蛆也敢乱嚼，叫人听着恶心不像。”
云鬟一笑点头，当下便不再说此事，只又详细问起陈叔一起的景象。
云鬟不测，问道：“好端端地如何打闹？”
露水儿在旁看着，又是惊，又是喜好，早使眼色给庄上的小厮，叫把柴房翻开，顿时便放了晓晴出来。
陈叔摇了点头，云鬟轻声道：“我内心想，即使我跟着父亲回了京，在那偌大府里，只怕也讨不了好儿的，毕竟我亲娘没了，父亲又是不管事的……”
云鬟方破涕为笑：“多谢父亲，父亲公然还是最疼我的。”
人家说：近墨者黑，近朱者赤。
露水儿忙去倒茶来，云鬟兀自发着内心闷闷的很，便走到窗户旁，把窗扇翻开。
不料正露水儿从外出去，见她直愣愣地站着，便吃了一惊，忙走过来道：“女人，如何了？”
云鬟自忖有些失态，便转开首去道：“抱愧，是我失礼了……”
巽风方暴露些许暖和笑意，答道：“想必大人自有安排，不然早便召我归去了。”
云鬟便垂了眼皮儿，将走到巽风身边的时候，听他冷静地说道：“凤哥儿因何要来岁再回京呢？”
崔印见她不答，自知讲错，便笑道：“不过为父可不是特地来玩耍的，鬟儿该晓得的呢？”
云鬟道：“父亲且承诺不恼，女儿才敢说。”
父女两人说罢，云鬟便进内洗脸，转成分开崔印之时，方悄悄地松了口气。
露水儿跟晓晴便捧了早餐送到院中，谁知正闻声两个丫头在碎嘴，正又是说云鬟的事。
林奶娘道：“我用得着人调拨么？你们常日里的声气儿已经够我看明白的了，本来不想当真谛睬，不料竟更纵的没法，狐狸尾巴越漏越出来了！”
云鬟想了会子，又咬了咬唇，低头暗叹了声：“即使留了人在这儿，只怕也没要紧，白四爷……是多么的人，如何在一个萍水相逢的小丫头身上留意分神呢，他留下巽风阿泽他们，不过是怜悯庄上无人照顾，又或许，是因上回那王典来闹的一场……贰心性谨慎，不欲再出事端罢了。可就算留了巽风又如何样，倘或巽风真的闻声了我的筹算，莫非白四爷还能插手不成？照他的脾气，只怕也万事不说罢了。”
云鬟合了合眼，才模糊道：“你来的恰好儿，我要吃口茶。”
巽风见她有些急了起来，便不答复。
巽风缓声道：“凤哥儿如果觉着我碍事，今后我不再凤哥儿跟前呈现就是了。何况你大抵也晓得……我只是服从行事，要卖力你的安危罢了，其他非论何事，我都不会插手，方才也不过是偶然入耳见，才多口一问，凤哥儿既然腻烦，今后巽风也不会再犯了。”他不疾不徐说来，口气中竟有几分暖和的歉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