露水儿因问道:“季家是哪家?”
季欢然问道:“承儿还在睡么?是我来的太早了些儿,先前在冀州的时候,外祖父爱夙起习武,每次都也喊我起来练上两招,不觉就也养成个夙起的风俗,一时改不过来呢。”
露水儿扫了一眼季欢然,面有难色,小声儿道:“巧的很,方才女人咳嗽了两声,说怕是感了风寒,我正要给她找药呢,特地叮咛了不叫甚么人出来探视,免得也染了病气。”
那些崔府去接的侍卫,虽晓得云鬟打发了一名老仆,却也不放在心上。
云鬟看了半晌,便把那小牛贴在胸前,现在,眼睛早已经红了。
未几时,罗氏的大丫头碧玉竟亲过来看望云鬟,却见她已经起了身,神采尚好,看不出甚么有病的样儿。
这罗氏便是崔印的后妻,乃是长兴伯罗标之次女,罗氏的长姐嫁的是建威将军季家,两姊妹豪情甚好,又都在京内,是以常常走动。
季欢然这才跟着入内,到了里屋,见姨母罗氏正坐在炕上,季欢然上前施礼过后,罗氏忙号召他到身边,摸了摸脸道:“如何老是这般拘束的,同你说过多少次了,姨母这儿,便跟你家里是一样的,很不消避讳甚么。”
罗氏见他如此,内心也更欣喜,又催丫头们拿点心果子上来,便道:“我瞧着你比先前离京时候倒是白胖了些儿,可见你外祖父是极疼你的。”
未几时,里头有个穿红色夹袄的白净丫头走了出去,恰是罗氏的贴身丫头碧玉,笑道:“外头冷,然哥儿如何还不出去?奶奶夙起了呢。”
季欢然看了一会儿,便回身自去了。
是以无人晓得的是,陈叔带着那数人,实在并不是回素闲庄罢了。
晚间时候,露水儿因悄悄地对林嬷嬷道:“奶娘,方才跟着二蜜斯的小荷跟我探听,问表少爷给了女人甚么呢。”
季欢然笑道:“外祖父也惦记取姨母呢,只姨母不得去。还念叨着等开春儿爱行动了,便上京来看望。”
季欢然也将他抱了一把,却见小孩儿脸若银盘,非常敬爱,便笑道:“又说顽话,莫非府里没有人陪着你玩么?”
季欢然含惊带怒,忙跑到跟前儿,喝道:“你做甚么?”又拉住崔承看端倪。
对云鬟而言,侯府俄然有人来接,自是在她料想以外,回京也是她各式不肯,可既然无从挑选,只得临时随遇而安。
罗氏听了这话,方笑了笑,点头道:“非常。”
正含笑往前,却听有人大声喝道:“你敢再说?”是女孩儿的声音,虽不刺耳,却有些凶巴巴地。
如此说了会儿话,罗氏因敛了笑,叮咛丫头道:“去看看承哥儿起了未曾?对他说他哥哥来了,叫出来见人。”那丫头便去了。
奶娘道:“就你话多,女人让做甚么你便做甚么就是了,再多嘴,留意我先打你。”
这几日北风渐紧,夜来竟飘了雪,到早上,地上已经落了薄薄地一层。
季欢然一愣,扬首看去,却瞥见前面不远,崔承跟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孩子站在一处,而那女孩儿挥手落下,竟是洁净利落地一掌掴在崔承脸上。
罗氏才又笑看他说:“你这才是正理,是勤力向上的好孩子呢,承哥儿能赶上你一半儿,我也心对劲足了。”说到后一句,却又没了笑,反叹了口气。
崔承上前先给罗氏见礼,罗氏便道:“敢情是昨早晨又玩闹了,故而才起晚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