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无事。次日,云鬟还是去凤仪上学。因最后一堂是林教习的课,众女孩们都喜形于色,讲堂上,个个儿正襟端坐,恐怕错过一句话。
本来先前赵黼因晓得云鬟到季府,他便也假借看望季欢然之意过来。
她鲜罕用这般暖和的调子儿同他说话,有商有量,模糊又仿佛求他似的,赵黼内心格外受用,含笑咂了咂嘴:“也好,只怕季欢然这会儿急得睡不着呢。”
云鬟垂眸放心,道:“不必了,若再多两次,我也活不了了。”
林禀正还是冷若冰霜地讲完了课,便挟了讲义出外。
这会儿云鬟正拄动手坐在桌边儿入迷,俄然满室寂静,因不解转头,谁知恰好儿对上林禀正的双眸。
云鬟听到一个“定”字,抬眸直直地看了赵黼半晌,才漠淡然道:“我无福消受,也毫不敢有此意,何况世子金枝玉叶,自有更好的配。世子可不要目光短浅至此。”
就在赵黼身后不远处,先前落座的王振跟火伴因见了这幕,都知世子是个骄横放肆、放浪形骸的人,现在见如此耐烦地虐待一个孩子,两人各自惊奇。
谁知正在这会儿,身前有人叫了声:“女人!”云鬟昂首,却见是小蝶疾步走了来,欣喜交集地看着她:“阿弥陀佛,我一上午来转了四五遍,总算是返来了。”
云鬟不欲跟那两个照面,就走在前头,赵黼见她深深埋首,便道:“慢些,看着路。”紧走两步,抓住她的手臂,带着往下。
云鬟目光微变,低声答道:“这是我们书院的教习,林先生。”
小蝶看出非常,问道:“出了甚么事儿了?”
赵黼道:“那里,我只是闷不得罢了,都晓得这方荏不是个好人,偏没有人敢动他,六爷内心不喜好。你敢不敢去动他?”
赵黼见他打量,便似笑非笑说道:“这是爷新收的书童,年纪小点儿,还没教礼数呢,不过倒也天真敬爱。”
云鬟忙敛了笑,细心看去,却见公然是林禀正从门内出来,还是面无神采,站在门首,往周遭扫了眼。
赵黼道:“也不小了,何况迟早晚的。早筹算早好。”
赵黼问道:“你想如何,不是要去方府吧?”话虽如此,却非是忧愁的口气,反而带一丝忧色,仿佛巴不得云鬟便去方府,好热烈一场。
赵黼见他走了,才对云鬟道:“我正愁不知说你是甚么名儿,你说给你起个甚么名儿好?叫你小鬟儿?小凤儿?”
云鬟笑笑,两人说了几句话的工夫,前面方家门口的小厮道:“林公子要走了呢。”点头哈腰地迎着一人。
赵黼见她凝眸而看,忙也看去,却见是个青年男人正出了肩舆,着一袭银灰色的缎袍,头戴方巾,仪表不俗,赵黼道:“这小白脸是谁?”
当初云鬟进由仪,虽不是成心探听,但因林禀正甚是受那些女孩子们喜爱,这些女孩子们日日群情林禀正的为人、出身、任职等,只言片语都传到她耳中,虽非决计,却也都牢服膺住了。
赵黼同云鬟两人出了酒楼,本要沿街返回,云鬟才走了两步,却又转过身来,往相反方向而去。
因方才被那两名少年谛视,又听赵黼说自个儿是他的书童,云鬟脸上已情不自禁多了一层微红,闻言更加皱眉,心想:幸而遇见的不是熟人,倘如果熟人,又当如何?不过想来她才回京一年,也多在内宅,除了崔家的人,倒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