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舅母不信,前后看看,小声道:“天底下的后娘都一个样,不成能善待原配留下的孩子,现在她根底不稳,不得不装和顺贤淑,等她坐稳了国公夫人的位置,哼,等着吧,第一个就朝你动手。你大哥在前院,她管不着,舅母最担忧你。”
宋嘉宁悄悄吸了口气,差点没忍住去摸脸,她懂事忍着,肉嘟嘟面庞上残留的指模儿却泄漏了谭舅母方才的力道。林氏瞥见了,庭芳、郭骁也瞥见了,庭芳惴惴不安摆布难堪,郭骁直接对继母道:“母亲这边忙,我请舅母去颐和轩坐坐。”
郭骁冷冷看他一眼,等一行人都出去了,他回身,低头向继母赔罪:“舅母失礼之处,还望母亲包涵,您放心,我包管不会再有下次。”他不喜这个突如其来的继母,不喜任何人代替母亲在这个家的位置,但在林氏暴露任何敌意之前,他也不会欺负一个弱质女流。
林氏没有客气,笑道:“有劳世子了,他日得空,我再请夫人用茶。”
谭舅母不在乎,她本本分分守寡,用心教养一双后代,总算挣了一个贤妻良母的好名声,可这个林氏算甚么,一个空有姿色的商女孀妇,凭甚么二嫁还能当国公夫人?凭甚么她每次来国公府都得看人神采低声下气恐怕获咎了这座背景,林氏就能轻而易举地坐上国公夫人的位置,在内享用郭家的繁华繁华,对外享用各府官夫人的凑趣欣羡?
垂着视线,谭舅母脸上滴水不漏,桌子下一双手却攥得死紧,指甲都要陷进手心了。
除了端慧公主,宋嘉宁对郭骁这些亲戚没有任何体味,可她又不傻,人家舅母外甥表哥表妹团聚说贴己话,她凑畴昔做甚么?更何况谭舅母较着不喜好她,捏得她脸现在还模糊作痛呢。
谭舅母松口气,出来陪外甥女了,只留郭骁一人立在廊檐下,眉眼清冷。
宋嘉宁闷闷不乐地点点头。
谭舅母瞅瞅外甥,闭嘴了。外甥小的时候,她还敢摆摆长辈的谱,这两年外甥个头猛长,身上世子爷的严肃也越来越盛,的确是另一个郭伯言,谭舅母不知不觉从管束的一方,变成了昂首帖耳的阿谁。
到了郭骁的颐和轩,谭舅母伶仃将外甥叫到一旁,抬高声音道:“平章,你大了,有些事能够看的比舅母还明白。庭芳在太夫人身边,林氏耍不了多少心机。你不一样,你的世子之位是国公爷给的,国公爷既然能给,就也能收归去,你可得盯着点,万一林氏生了儿子……她一个孀妇都敢要国公夫人的名分,谁敢说她没惦记更多?”
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,谭舅母缓慢瞥了林氏一眼,见林氏没甚么特别反应,她抿抿唇,美意地劝道:“mm最爱莲,国公府池子、湖里的莲花,都是mm亲身盯着下人们栽种的,现在夫人管家,还请经常留意点,莲花开了,平章他们爷仨好有个怀想的去处。”
“言多必失,舅母少说两句罢。”郭骁冷声提示道。林氏到底如何,非一朝一夕能鉴定的,是以他默许舅母对mm的警示,但一样的意义,舅母不必翻来覆去地说。
“人之常情,世子多虑了,快去吧。”林氏至心道。
谭舅母见机地打住。
“内里冷,舅母内里坐吧。”郭骁递了一个台阶。
但谭舅母也有不如林氏的处所。林氏有丰富的陪嫁,吃穿不愁, 是以再醮之前每日能够放心肠怀想丈夫, 做个安逸孤寂的后宅怨妇。谭家却不一样, 已故的老太公出身贫苦人家,靠一身蛮力在疆场上屡立军功,高祖建国,赏了谭家爵位,名声有了,家底还是薄薄的。老太公父子俩都不会运营,是以与卫国公府这等王谢世家比,谭家过得可谓贫寒,摆不起甚么场面。谭家母舅发丧时,还是靠郭伯言布施,才风风景光大葬了一回,这几年郭伯言对谭家淡了,郭骁公开里给了舅母几次银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