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搁了笔道:“你又如何晓得宫外热烈?”
有人嗤笑道:“自古男人为天!乃天经地义!戋戋妇人,如何能顶半边天?!”
孟喜道:“国师……不过节吗?宫外可热烈了!有各种模样的灯,另有演出!”
…….
孟喜睁大了眼,却不说话。
到了朱雀大街,街口便是两只大红色的狮子灯,足有两人高。模样活矫捷现,两只眼炯炯有神,以金粉装点其间,更显威武。
康平五年正月十五酉时一刻。
也有人道:“三秒,不成能吧!”
那人道:“我老娘!”
我皱眉道:“叩首做甚么?不过叫你出去玩,便怕成这个模样?我竟如此凶神恶煞令你害怕?”
世人喝采声响起,此中孟喜的小嗓门独树一帜,引来一阵笑。
我一把抓起孟喜,才见这孩子吓哭了。
孟喜吞吞口水,我道:“你不晓得,都是三个铜板,瞧这罗刹灯上,上了很多颜料,做工繁复。你这兔子灯,只要耳朵鼻子嘴…….这兔子竟是个没嘴的!”
老板叹道:“妙!恰是一个妇字!”
我挑挑眉梢,道:“有理。”
孟喜研墨的手未做停顿,细声道:“返国师,主子见您日日在承乾殿批折子,连续九日未踏出殿门一步,想着是极耗操心神的。便自作主张,加了些麝香和薄荷出来。”
再往内,两旁商贩堆积,拿一条绳索从街口的大槐树下拴起,往朱雀大街的更深处去。绳上挂着各式的灯笼,有兔子模样的,有老虎模样的,另有莲花状的…….
底下引发一阵骚动,赞叹连连。
我记得往年朱雀大街的花灯最为繁多,人也是最多的。拉着孟喜七绕八绕,便甩开了身后跟着的宫里人。
我看一眼香炉道:“这味道有些许分歧,似有清冷之感。”
孟喜部下一滞,抬眼偷偷打量我。我笑着迎向孟喜,还未说话,孟喜指尖捻着的松烟墨条整根没入砚池中,溅起几滴墨珠子落到折子上,洇出团团斑点。
孟喜细心把熏茄皮紫釉狮耳琴炉中燃尽的香灰取出,添进白木卧香,用小指捻尽洒在案上的香灰碎末,屈膝跪在一侧研墨。
老板为示公道,随便选了三个有疑问的看客下台,写了三个谜面,放在花灯当中。
我道:“成心机。那沉痾的人岂不是会被抬着过桥?如此便能不药而愈?”
我谦逊道:“聪明是必定的,绝顶就不必了。”
老板笑道:“此谜面,大俗风雅!”
孟喜自觉崇拜道:“国……主子必胜!”
孟喜想了半晌道:“大抵……或许是…….对,定是走百病只能祛病,让没病的人不抱病,却不能治病。定是病重的那人客岁中元节健忘走百病了!”
孟喜仓猝伏在地上,颤着身子叩首,脑袋一下下磕到梨花木的地板上,收回咚咚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