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山道：“他死了！死了！死透了！”沈砚真瞪着眼睛一声不响。
她定睛一瞧，只见一八尺男人持剑立在火线，他没穿兵服，脸孔被烟尘熏黑，眉眼难辨，不由惊问：“谁？”
他这么做，将已是强弩之末的身材绷得过分，喉咙从肺腔里呛出一大口血。他顾不得擦，死死地拽住冷山，像是一个誓死不甘休的索债冤魂：“我要你照顾她一辈子！你亲口跟我说，不然我立即毒死你！”
她正想着，忽觉头顶凉丝丝的，跟着面前豁然一亮，竟看见面前一根钟乳石倒挂下来，正往下滴着水，朦昏黄胧，只能瞥见一粒粒透明的光点，好像水晶般灿烂。
但是，只要沈砚真看得明白逼真——被顾柔放弃的那一卷配方，麻绳断开，一片片暗黄色的皮纸随风散落，仿佛燃烧的胡蝶坠入火海。
身后，多量的冲阵标语旋即而至。原是，步兵校尉卓雄，和白鸟营前军侯孟章带领的朝廷军先头军队，众军已经度过一线天登岸，杀退守军赶至此地。“冷司马！”卓雄和孟章远远见到冷山，冲他大喊。
冷山不答，没有多一刻的踌躇，他纵身跳下湍急的河道，朝烈火燃烧的对岸山脚游去。
他声如雷霆，把沈砚真又喝住了，她呆呆地望着他，这才想起师父的女儿顾柔，对，另有顾柔。她复苏过来了，终究擦干眼泪，切切地同他道：“顾柔她上太公峰了，去拿师父的铁衣配方，你快去帮她。”
山谷中，一个剧颤传来，两卷配方同时从裂缝中摇摇欲坠。
守军们为虫豸蛇蝎所挟，痛得连声哀嚎，纷繁在原地猖獗甩落这些咬人的毒|物。冷山趁机一手扶着沈砚真，一手搀住顾之问：“这边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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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拿啊！快啊！”身边的孟章急得大喊：“顾柔，拿铁衣，拿铁衣！”身边的白鸟营兵士们纷繁跟着他喊：“拿铁衣，拿铁衣！”为一同出世入死的战友打气。
目睹洞道内追兵越来越多，顾之问又放下构造，将数名保卫关在内部。冷山为庇护沈砚真和顾之问，顿时与守军在洞室内混战成一团，他手持一柄夺自敌军的□□，横扫劲劈，将来人搠开，正要挺|枪再刺，却见那些守军如失灵魂，原地纷繁坠倒，只余下他单独一人立在垓心。
“随我来。”顾之问翻开构造，另一处看似周到完整的洞壁，竟然随之缓缓开启。顾之问号令冷山：“你背她。”冷山将沈砚真背起，跟着顾之问沿着乌黑的洞道走去，脚踩着积水，只闻声脚下的老鼠吱吱乱窜，和头顶的蝙蝠簌簌飞去。
冷山一惊，左手抓起一杆长|枪，飞掷而出，隔着河，将劈面欲再次放箭的都伯搠倒。
顾之问听到冷山的声音，立即翻开构造，一队保卫追着冷山突入洞室。
这时，顾之问走来，捡拾地上的药材，配成一副药，放入石臼捣拌，给沈砚真敷上。
石门内里，刀剑碰撞的频繁响声里，异化冷山的声音传来：“沈女人，顾药师，你们在不在内里？”
顾之问唇角渗血，手捂心口中箭处喘气不止，眼睛死死盯着冷山。
她又仓猝朝上方攀爬。
顾柔握那一卷薄薄的绢纸在怀中，居高临下望着对岸的沈砚真，眼中噙满泪水。
能瞥见一些光了！沈砚真一阵欣喜。师父固然愤怒她，但给她敷的药却很灵验。他顺手施加的这一点恩德，在她眼中却视为莫大的幸运，她不由得朝顾之问望去。
前后皆有敌军，冷山万不得已，从脚边拾起一把大关刀，奋力砍断竹制的桥柱，令那桥上的守军纷繁落入河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