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顿了下，看田荣神情庞大，持续道：“常言道，民斗官如卵击石，官斗官棋逢敌手，我即去国子监读书，过科举得功名，希能早日入朝为官，得查田氏一族灭门本相。田叔如有想去之处便去，有事需寻我，奉告梅逊便可。”
沈泽棠原想免他的礼，想想算了！他这么怕他。
待轿舆再望不见踪迹，周忱神采刹时黯沉，冷静不知所思，一旁清吏司郎中王坎来问他，是否还要扣问舜钰。
出了半晌神，舜钰把包枇杷的帕子解开来，伸手随便择了一只，剥去黄皮子，尝两口，还是摘得早了，那滋味，酸涩进心底。
舜钰抿了抿唇，又不知从何讲起，默了稍久才问：“田叔候在那废宅子外，若我未曾寻去，你要一向等下去？”
一名带刀批示使，利落打起轿帘，里坐着的是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，沈泽棠。
她那会听闻，竟是不信！
舜钰知他倔强，不再劝，目睹他欲分开，不知怎地，又极快叫了声田叔，田荣复转来，问可有事？
世人应诺恭送，批示使敏捷摆下轿帘，打道，一声鸣锣，年青力壮的轿夫稳抬起轿，先缓后快，脚健如飞而去。
周忱谨慎满面，谢答：“劳沈大人繁忙以外掂念，自感于心，只怕小儿此次终是在灾害逃。”言语间，倒底添上多少沉重。
舜钰俄然悄悄感喟：“田叔你虽有一身不凡技艺，可我们当古人单力寡，只为轻易偷生而活，如若周忱一流逞凶斗狠，定是报酬刀俎我为鱼肉。此次毒杀周海，为我图一时之快，未曾考虑全面，现想来确是后患无穷，甚或连秦府都受缠累，今虽得幸运逃过，不见得下次有如此运气。”
“你但是名唤冯舜钰，秦院使的外甥？”他问，声音很沉稳，亦很温润。
绣墩草及鸢尾等草花在灰白的台阶缝里，抻着茎招展，一只白蝶儿忽起忽落，轻点下虞美人花蕊，又极快的翻墙去了。
田荣笑了笑，不言语，只微颌首，方去担起柳筐渐渐走了。
“恰是小生。”虽不知他问此何意，倒是不错的自救机遇。舜钰不敢昂首，只盯着羊肝漆洒金的轿橼处，半露的绯色官袍下摆，搭手回话：“因接刑部衙吏之命，前来塾堂受询，深感周大人对小生多存曲解，还望官爷能秉公办案，早日查出真凶，以正受冤人明净。”
舜钰上了马车，又撩开帘子，叮咛梅逊去买一捧枇杷，要挑皮薄肉厚的。
他在安抚她！她听得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