舜钰瞠目结舌，能出这代价的，必是非富及贵之人，顿时猎奇心骤起，直缠着他问是何人购去。
沈泽棠淡淡看他，冷沉了嗓音：“我的门生有魄力不足却城府不敷的、有谦恭逊让却怯懦自大的，有淡泊萧洒却不思进取的，更有博学多能却高傲自大的，唯独没有轻易苟安自甘出错的。天气已不早，我并无甚兴趣听你唱曲儿，早些归去罢。”
话至此毕，他给沈泽棠深深磕三首，这才站起，辄成分开。
”一百五十金。“姜海近几日做梦都能笑醒过来。
沈泽棠蹙眉凝神，忽儿唤来沈容，命他这几日盯着陈瑞麟行动，如有非常，随时来禀，沈容答允着去了。
........长卿！舜钰神采大变。
”教员翻阅过我家旧案应知所何，实不相瞒，这委实是桩冤案，我父亲任詹事府詹事，掌统府、坊、局之政事，常日里主以替太子上奏请、下启笺及讲读陈述，协以礼节、规谏、弹劾和规正之职。并选才俊入充太子伴读，我亦被选，与太子夙来干系亲厚。父亲与我对太子殚精竭虑，忠心耿耿，怎会蓄谋将其毒害？！“
沈泽棠低问：”早知本日，又何必当初，事已至此，你也无庸耿耿于怀。且说来你那五弟现在那边，你又求吾何事？“
他喉咙莫名的发干，正暗忖又是哪个新仆不守端方，那女子似听得动静回顾，两弯春眉，汪汪水目，咬着红嘴儿，笑盈盈看他，如山花初绽。
“还能有谁这般脱手豪阔，非长卿是也。”姜海语气有些酸。
沈泽棠倏得展开眼来，却还是在堂内坐着，桌上灯花炸了一下，他身上搭着灰鼠毛毯，想必是沈桓出去过，手中仍攥一团柔嫩，遂把那梦境再回想，不由微浅笑了笑。
陈瑞麟再磕一首，他惨白面，唇如血，目含火仰看沈泽棠：“五弟名唤陈庆祯，乃陈家一线孤脉，门生恳就教员照拂予他，若今后教员能还陈府明净之誉，门生来世必结草衔环，还报教员恩典。”
姜海有些不耐烦，把锦盒子交给立旁的侍从，再斜眼睛睨她：“你说这些与我无用，此画已重金卖出，这就要送走哩。”
阖眸微困，便似回到栖桐院，他一掀帘子，却见个女子背立榻沿边儿，把锦褥摊散开来，穿水红靠身小袄及青缎裙子，纤细腰骨儿俯又起，起又弯，袄裙间一段腻白若隐时现，那臀瓣圆鼓鼓，闲逛的风情实足。
铜火盆里兽炭已烧的通红，房中暖和又喧闹，他感觉有些倦怠，朝后靠着椅背冷静，忽从衣衿里取出那四方汗巾子，荼白绫挑角绣一枝红花........浅淡的香，有种甜梅子的味儿。
”五弟已知我流落于优童身份，是如娼妇般轻贱，纵他怜而谅我，我有何脸孔见他.......。“说至此已是口不能言，只暗自跪着垂泪。
等了半晌不闻其语，他垂眸苦笑，晦涩地说：“教员还记得曾到享来苑，问我mm之事麽。我的话有真有假，真的是我确觉得他坠井灭顶，假的是那不是mm，是我的五弟，因年幼身子骨赢弱多病，母亲一向当他女孩儿养，乃至外人皆不知他身份。现在他却找了来.......。“
沈泽棠暗自吃惊，宫中朝堂夙来纷争之地，他明哲保身，并不爱管闲事。
他又磕一首，强抑哀号之绪，语带多少哽咽：”今晚我在忆香楼门前与他相遇，他被养得很好，高至我肩处，穿锦缎衣裳，脸颊红润，连额上被烫的疤痕都浅淡了.......虽隔去数年，想分离时他尚幼小，现在仍能将我认得，唤我梦觉，而我竟神思昏昏辩不出他，实在惭悔至极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