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许你多少银子？又是何人？你讲予我听。”杨衍神情刹时凶戾，把手中茶碗往香几一推，竟“豁啷”翻倒，滚了一几面的茶水。
姜海听他说得甚是有理，遂面色和缓，暗转怒为喜，嘴里却道：“不必夸那冯生，不领他甚么情。一如杨大人所说的奸猾如狐，你不知他从我这里，讹去多少银子！装裱这幅画的质料，我又被他撺掇去多少银子！提及都是泪......。“
”他此番作为是把双刃剑，虽益于百姓，却易遭觊觎......。“杨衍忽得不谈，只问他：“你说此画为冯生在装裱？“
”冯生可说过他表叔何许人也？“杨衍蹙起眉宇来。
”大人万不能妄言。“苏启明有些严峻。
姜海回他话：”我原也不解，听他说其有个远亲表叔无所不能，一身本领皆是他传授。“
杳无人声，皆在盛昌馆里，此时恰是最闹忙之际。她正欲回房，却不测见纤月半俯低身子，窝在墙角漕沟沿呕酸水。
”有三个月了罢。“舜钰暗瞟过她的小腹，看着还平坦坦的，谁能想里头就揣着个小人了呢。
姜海持续道：“后交由大理寺及都察院复查，因无甚么实据遂草草结案。周忱悄请十数官员赴其家筵，他拿削发中私藏风雅赠送，犹记得都是好物，有汝窑水仙盆、白玉观音、墨烟冻石鼎、镂金八宝大屏等，下官这《游春图》便是从中所得。”
日暮时，舜钰回至椿树胡同的宅子，院内光阴喧闹，夕照余晖把未融的积雪，染得金黄浅淡。
姜海一时哑然，恰仆童拎着食盒送来酒菜，二人回房吃酒闲谈赏画，不再去提。
辄身即走，再未几逗留。
“就是如许的痴顽。”杨衍反唇讥骂，心中大怒，阴沉沉的站起，由侍从服侍他披上大氅，稍刻后哧得嘲笑：“冯舜钰奸猾如狐，吾几乎着了他的道。”
”他倒说过，其表叔名唤邢简.....。“姜海顿了顿，看他神情谨慎问：”大人但是认得他？”
苏启明插话出去：”那人出多少银钱购得，总但说无妨。“
杨衍摇点头，还是寂然：”那邢简乃宇文恺，李诫般的人物，淡泊名利，多次授官与他不接，后干脆居无定所，再难寻他踪迹，若冯生是得他真传，倒也无所疑。“
姜海忙笑道：”那冯生怪多才，即修得明器，又能装裱书画，技艺比外头良工还要高深。“
舜钰进房里替她端来茶水，纤月接过漱口毕，边用帕子擦拭嘴角湿渍，边浅笑着伸谢：”是个玩皮的家伙，喜折腾人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