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冯生怎哭了?”姜海略有些吃惊。
姜海差点喷出一嘴茶来,直把双目圆瞪,朝她厉喝:“五百两!你这厮好大的口气,我寻来的年长良工,还未有敢如此诳语的。”
姜海笑了笑:“他就是那脾气,喜怒流于浮表,过些日子即好,你不消太介怀。”
姜海笑说:“你修复的那尊踏马飞燕坊间已传遍,只道技艺超群,与原貌无差二异,青铜器能如此,更况裱画。”
屋檐的积雪被冬阳晒融,顺着青瓦沿滴滴哒哒,一株梅树花骨朵儿缀满枝,粉墙上跳着七八只麻灰雀儿,唧唧啾啾个不住。
”莫说而后,就是现在。“姜海一脸得逞的神采:”那幅《游春图》我今特地带来,你看看如何装裱,才可规复原貌。”
舜钰干脆抹把眼睛,竭力笑道:“心中疼惜原因。这幅游春图有装裱过的陈迹,少则可持十五年内不消翻裱,哪想却毁损的如此快,又是霉点又是蛀洞,另有鼠咬........“
听得此话,姜海伸手去揽舜钰的肩膀:”怪道杨大人说你伶牙俐齿,这嘴儿公然令人奇怪。”
舜钰非常吃惊:”那幅古画,大人竟还未找良工装裱?春季天干物燥,最适合裱画,而现是寒冬落雪,气里潮湿,用糨子难干易霉,怕是要费很多周章才成。“
舜钰顿了顿,持续道:“冯生若真能得寺正职,今后宦途还得仰仗大人提点,万不能把价乱沽。”
舜钰知他口吐真言,默了默,方才淡道:“欠大人之情,止于接下装裱此活计,亲兄弟亦还明计帐,冯生恐无白做的事理。”
姜海暗哼哼,前与杨衍吃酒到酣醉,听他讲起百花楼那晚,沈二爷性起,直接抱冯生入了房,有去窗下听觑的提及,里头气喘呼呼的,竟是浪叫个不住。
舜钰也不明说,只是指着画:“你瞧这山川图以青绿重彩为主,宜用北裱技法,却最难洗揭,若稍有差池,画色就会洇的轻淡,虽可全色接笔,也仅限点涂,不成大面描画。另古刹有洞,船舶鼠咬,阁楼霉烂,脏污斑渍数点.....更况另有这掌印,要去除绝非易事。”
舜钰心如明镜姜海要说甚么,她捺起性子以退为进的策划,就是再等现在。
舜钰知他是个鄙吝吝啬的,遂笑着点头道:”大人还是另请高超为好,冯恐怕是无能了。“
议案毕,姜海让舜钰随他去少卿堂,两人穿园过院,边走边聊。
舜钰朝边躲开,干脆站在廊上不走了,只蹙眉道:“冯生不喜与人勾肩搭背,大人在如此,那幅画儿不看也罢。“
舜钰抬起眼问姜海,这是何时印上去的?
舜钰歪着头问姜海:“杨大人本日怎又把我讨厌上了?却不知是那里未做全面!”
即听得她嗓音脆生生地:“定不能问大人讨一千两银子,我折价五百两就是。”
她俄然顿住,画卷右下方,一片坡陀花树处,虽娇然绽艳,却觉光彩诡异,伸手翻看后背,竟赦然有枚血掌印。
那掌印五指并拢、骨节清楚,拇指处有套扳指的陈迹,并不显镇静匆乱,似决计而为之。
姜海感喟一声:“寻过些良工,索资天价也罢,还不敢说能裱出原貌七八。听闻我那里敢动,甘愿守着这残陈旧画,也不能让劣工揭损裁毁,使之灭亡与世。”
还是装傻,笑眯眯地:”大人而后如有效得冯生处,定然在所不辞。“
姜海眉头紧拧,恰侍从提壶出去添茶,他气狠狠骂:“不长眼的东西,待你好倒愈发猖獗,没瞧见本官正忙要事,还不滚出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