绾晴亦在心底打自个的小算盘,固然今得见傅哥儿,样貌明朗超脱,颇对她的眼,但若只做个八九品小官夫人,想来只觉寒伧宽裕,哪及皇亲国戚的世子妻来得繁华繁华。
眼睛闪动一下,想想朝李嬷嬷咂嘴道:“若说你孙子如何丢的,那姓秦的车夫应晓得,若真被二老爷给卖了,他定晓得卖去何方,你该细心查问他才是。而不是在这里胡思乱想没个边沿。”
遂边嚼边抱怨:“翦云及笄,女儿也近及笄,傅家哥儿有学问,长得好端方,你却指给翦云,怎也不问问我可中意?实在偏疼的很。”
见她爱理不睬的嗯一声,也不抬眼看,只是埋头自顾剥菱角吃。
主张刹时即定,也挑了菱角肉送近孙氏嘴边,眉开眼笑的模样:“本来还是娘亲最疼我,前些日才绣了幅春江水暖图,娘亲记得带去给大姐姐。”
溜目睹绾晴抬指尖绕着鬓前一缕披发,无精打彩的,与她惯常不像,有些希奇问:“常日里没心没肺的性子,这会唉声感喟的何为?”
看着绾晴公然面露踌躇,含着枇杷不吭声,遂把她额前垂落的一缕发撩到耳后,暖和道:“你瞧瞧你自个,聪明,又生得好,心灵手巧的,翦云那里比得上你,我天然要替你挑一门贵亲,过几日我去宫里见你大姐姐,她现在为女史,皇亲国戚总认得些,挑哪一个都比这傅哥儿要强百倍,你急甚么。”
话音方落下,帘子掀了两掀,那李嬷嬷不请自来,已跨进门槛,走至孙氏跟前一拜,转手朝绾晴行了礼,笑洒洒说:“晴姐儿一个年关不见,生得愈发水灵灵的。”
绾晴听得这话,顿时有了精气神,捱近孙氏身边,挽她胳臂,一个劲放痴耍赖:“我就喜好傅家哥儿,我要嫁他。”
内心不乐,面上还是陪笑道:“这水红菱熟得早,肉虽嫩,却微带些酸味儿,并不是最爽口,我叮嘱乡间的亲戚待八玄月份再送些来,到时有个头大的雁来红,另有青色的莺哥青,虽小味却最美的野菱,都各有好滋味。”
孙氏还道她说甚么,原是为这个,不觉得然淡应道:“怎会没见过,能有甚么蹊跷?他是二老爷连襟家的哥儿,年关时从肃州来京,现在国子监里读书,长得清秀,学问也好,今后是个有大出息的。”
绾晴一撇嘴儿,满脸的不欢畅:“娘亲厚此薄彼,待翦云最好,倒把自个亲生的给萧瑟了。”
“此话从何提及。”孙氏将暴露雪肉的荸荠递她嘴前,发笑叹:“我如此服侍你这个小祖宗,竟还不满足。”
孙氏笑了笑,遂问是何事,李嬷嬷把手在大腿上来回拂了两遍,这才下决计,支支唔唔开口:“大夫人可见过同三爷一道住玄机院的,阿谁叫舜钰的哥儿,可感觉有蹊跷?”
“未出阁的蜜斯家,怎好讲这类不害臊的话。被你爹爹听到,又要怪我教女无方。”
让她上桌一道坐,各式不敢,寻了五步外靠窗一条圆凳谨慎坐了。孙氏又指着丫头去斟茶。
孙氏亲身洗净手,用小刀细心削着荸荠皮。
“行啦!我晓得你苦。”孙氏不耐烦的打断,她可没闲情逸志听这些悲情的话。
她忙摆手道:“我说几句紧急话就走,不劳费事,茶就不吃了。”
孙氏哭笑不得,瞪她一眼儿:“果然是女大不中留,留来留去留成了愁。有好的我岂会不给你,还给外人去?远远亲疏的事理你娘会不懂?”
“呸呸呸!你个老嘴吐不出象牙来。”孙氏沉下脸来,话语多峻厉,呵叱道:“你是想孙子入了魔障罢!这类事岂能随便嚼舌根,若鼓吹出去,包藏罪臣之女但是大罪,我们秦府败了,又有你李嬷嬷甚么好处。你最好承平些,若再被我听到一丁半字,我可顾不得你是府里的家生子,到时莫怪我不给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