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朝李嬷嬷看去笑说:“小孩子不懂事,你莫跟她普通见地。”
绾晴亦在心底打自个的小算盘,固然今得见傅哥儿,样貌明朗超脱,颇对她的眼,但若只做个八九品小官夫人,想来只觉寒伧宽裕,哪及皇亲国戚的世子妻来得繁华繁华。
孙氏笑了笑,遂问是何事,李嬷嬷把手在大腿上来回拂了两遍,这才下决计,支支唔唔开口:“大夫人可见过同三爷一道住玄机院的,阿谁叫舜钰的哥儿,可感觉有蹊跷?”
孙氏听得此话,倒拨不开脸,这才责怪起绾晴:“你吃的荸荠红菱雪藕这些个,都是李嬷嬷从乡间背来的,就这份新奇劲,全部都城里但是有钱都买不到哩,帮衬着吃,也不晓得说个谢字。”
庆禧堂,香楠木制的黑漆圆桌上,摆四碟时令鲜物,一碟荸荠,一碟红菱,一碟脆藕,另有一碟枇杷。
“你甭管,女儿就是晓得。”绾晴含混的回话,顺手拈颗剥好的枇杷吃,酸味略重些,干脆负气吐进盂盆里,接过碧菱递来的茶漱口。
“呸呸呸!你个老嘴吐不出象牙来。”孙氏沉下脸来,话语多峻厉,呵叱道:“你是想孙子入了魔障罢!这类事岂能随便嚼舌根,若鼓吹出去,包藏罪臣之女但是大罪,我们秦府败了,又有你李嬷嬷甚么好处。你最好承平些,若再被我听到一丁半字,我可顾不得你是府里的家生子,到时莫怪我不给脸。”
让她上桌一道坐,各式不敢,寻了五步外靠窗一条圆凳谨慎坐了。孙氏又指着丫头去斟茶。
“行啦!我晓得你苦。”孙氏不耐烦的打断,她可没闲情逸志听这些悲情的话。
孙氏还道她说甚么,原是为这个,不觉得然淡应道:“怎会没见过,能有甚么蹊跷?他是二老爷连襟家的哥儿,年关时从肃州来京,现在国子监里读书,长得清秀,学问也好,今后是个有大出息的。”
看着绾晴公然面露踌躇,含着枇杷不吭声,遂把她额前垂落的一缕发撩到耳后,暖和道:“你瞧瞧你自个,聪明,又生得好,心灵手巧的,翦云那里比得上你,我天然要替你挑一门贵亲,过几日我去宫里见你大姐姐,她现在为女史,皇亲国戚总认得些,挑哪一个都比这傅哥儿要强百倍,你急甚么。”
才说到这里,外头的丫头来禀:“李嬷嬷要见大夫人,称有甚么紧急事要说。”
她忙摆手道:“我说几句紧急话就走,不劳费事,茶就不吃了。”
内心不乐,面上还是陪笑道:“这水红菱熟得早,肉虽嫩,却微带些酸味儿,并不是最爽口,我叮嘱乡间的亲戚待八玄月份再送些来,到时有个头大的雁来红,另有青色的莺哥青,虽小味却最美的野菱,都各有好滋味。”
主张刹时即定,也挑了菱角肉送近孙氏嘴边,眉开眼笑的模样:“本来还是娘亲最疼我,前些日才绣了幅春江水暖图,娘亲记得带去给大姐姐。”
孙氏哭笑不得,瞪她一眼儿:“果然是女大不中留,留来留去留成了愁。有好的我岂会不给你,还给外人去?远远亲疏的事理你娘会不懂?”
“你安知那傅家哥儿长得好?”孙氏惊奇问。
绾晴轻视的冷哼:“那老嬷嬷能有甚么事,要么嘴馋想吃酒,要么聚赌输了想回本,保准是厚脸皮来讨银钱的。尽管撵出去不要见。”
绾晴就着她手重咬了口荸荠,脆生生甜滋滋的,水润喉甘,味道很足。
李嬷嬷听得这么一讲,有些踌躇,又不断念,嘟囔说:“大夫人不感觉他特象小我么?那被满门抄斩的田府,此中有个叫九儿的女娃,往年我曾陪二夫人去那边走动过几次,今与他初月朔见,唬得胆颤心惊的,天下竟有长得这般一模一样的人。我深思了半日,那是抄斩田府时,二老爷可也在那边,指不定是他用我的孙子,替了那女娃出来........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