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少卿正呈递檀卷,恰听得此言,神情有些不满,说道:”那冯舜钰恃才傲物,不懂端方,竟是不把我半点放进眼里。“
陈肖不喜不怒,只劈脸盖脸又问:“可我同你说过的话,就当耳旁风麽?”
“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。”陈肖冷哼一声:“本人从不打诓语。”
苏墨答复亦如是。
杨衍默了默,才慢道:“凡能言善辩者,多心火畅旺,易思虑过分。你寻寺正董皓,架阁库里的陈年卷宗黄旧破坏,有些笔迹渐褪,你需重新誊抄誊写一遍,埋头平气去罢。”
陈肖见她无了影,才朝杨衍笑说:”架阁库古板辛苦,冯生看去倒不觉得罪,满面欣喜的很。“
杨衍嘴角滑过一抹不易发觉的淡笑,开口沉声道:“章苏两位监生自去罢,冯舜钰留下再议。”
他举起酒壶嗞一口,热辣滚淌过喉间,醉眼挑见烛火昏黄如豆,映的萤窗内的人影迷离惝恍。
舜钰忙领命,恰姜少卿来见,她遂作揖告别。
舜钰神情懵懂,很有些吃惊:“陈大人的话,冯生字字铭记在心,岂会当作耳旁风那般不敬!”
沈桓酒哧醒了大半,看廊上的少年郎目光如炬,朝他藏身处瞪来,那武生是个练家子,不好乱来,情急之下,手按唇边学起猫儿叫春的声。
遂让陈肖开端点名,先还是点一个,他会昂首看一眼,后干脆不昂首了,只顾听着就是。
徐蓝却又不说了,只朝她咧着嘴笑,满脸的和顺如水。
”身为大理寺官员,自当更以已为榜样,乃至公忘我之心,行正大光亮之事。陈大人只将谨言奉告吾等,令不得传说,以减弱别人之气,虽是美意,却完善持心如衡,以理为平之念。冯生深觉得,大明忘我照,至公忘我亲,故将昨日大人谨言说与同窗共享,还望陈大人包涵。“语毕,再恭敬作一揖。
国子监风云叱咤的人物,却频频犯事,只怕是个官运不通的悲情角色。
舜钰抿紧唇不承诺,装没听清,把大氅解下丢给他,自个缩着肩、搓动手朝斋舍跑去。
章白宪唯恐委曲了他,急得满头是汗道:“陈大人交代的哪敢朝外漫衍,自是一字都不敢外漏的。”
顿了顿,不想转头,却还是回了头。
一时世人散去,杨衍才把手中茶碗,漫不经心肠搁至桌上,那瓷器与紫檀木磕碰,清脆脆“嘭”一声,令人无端的严峻起来。
廊下有对芳华少年郎,你来我往说不完的话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