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前的婆子争着打起帘笼,听得有人笑着回话,舜钰朝海棠花窗沿靠了靠,看着他们被簇拥着进房去了。
“你应晓我为官之道,还凑来找败兴。”沈泽棠淡道,轻揉眉心,脸上显了多少倦怠。
宋沐无法叹口气:”旁的不问,只问你一句,前次秋闱‘惟重首考而略于后选’,至监生全军淹没。我亦不平,若此次还是如此,怕我真如沈二所言,只得回籍卖酒去了。”
舜钰看了会,肖嬷嬷冷静陪在旁侧。
待秦兴梅逊嘻嘻哈哈地分开,肖嬷嬷还未回。
沈泽棠未曾听他们闲谈,他看到前头不远处,冯舜钰拎着文物匣子,心不在焉的过来。
”我可不敢去禀。“巧蓉笑着拽她进房:”你自个去讲。“
肖嬷嬷便随她去,舜钰立台阶上等了会,忽见帘子一动,巧蓉探出半身来,朝她笑道:”老爷和夫人让表少爷出去发言。“
刘氏的丫头提着热腾腾的洗脸水进房、秦仲从姨娘处夜宿过来,换了身崭新的直裰,脸面也清算的很洁净。
同考官忙作揖笑道:”这就不知了,不日即放榜,宋大人再耐烦等待不迟。“
”差能人意罢。“舜钰低着声回。
忽听帘子翻开,肖嬷嬷拎个食盒子出去,揭开盖,拿出点心汤饭,盛了碗燕窝粥递至舜钰跟前。
窗户纸透进清光来。
宋沐直言道:”一试应取其经学之醇厚,二试取其识见之博识,三试再取当时务之通敏。思路文理明畅,辞顺而文美,兴趣而隽永。三试无孰轻孰重,按序标准杰出者,定是吾朝的栋梁之才。“
沈泽棠浅笑着看他,暖和道:”听闻夫人酿的杏花酒,巷深亦闻醇香,若开个酒铺,你不至缺了吃穿。”
”舜钰见过表嫂。“遂走畴昔施礼,见李凤至穿大红撒花褙子,云髻轻堆,戴八翅大凤钗,面敷薄粉,胭脂轻搽,眉眼很绢秀,满含初为人妇的娇羞。
那李凤至忙俯身回礼,微垂的颈间,有衣领讳饰不住的红紫吮痕。
舜钰对付的颌首,即辄身要走,他俄然有些活力,伸手欲去拽,却瞟见李凤至眨着眼,一错不错的看着他。
舜钰心紧了紧,神情渐平静,慢走进得房中,但见秦仲刘氏各坐紫檀菱龙纹椅上,手边各摆一盏豆青色玉茶盖碗,滚滚冒着热气。显见已奉完茶。
舜钰上前见过秦仲及刘氏,秦仲道声免礼,刘氏见着她却很欢畅,弯唇笑催道:”快见见你的新表嫂去。“
舜钰瞧她这副模样,怕说话徒惹伤怀,便抿着嘴不响;肖嬷嬷也怕自个开口,就禁不住难过,也闭紧嘴止言。
肖嬷嬷笑了笑,竭力答道:“三爷同新媳稍会要来奉茶行还礼,夫品德外正视,昨晚翻来覆去的,也是一宿没歇好。”
”刁滑!“宋沐双目怒瞪。
若此次还是如此,他只得告老回籍卖酒去。
”若秋闱落第的话,你又有何筹算?“秦砚昭持续诘问。
沈泽棠看他颓废,笑问:”那你觉秋闱科考该如何阅卷评定?“
手渐渐握成拳,垂在了身后。
舜钰隔着窗纱向外看,早一夜秋风,院子里黄叶各处生金,好几个婆子正忙着洒扫。
廊下有只大花狸猫,逮着只跛腿的雀儿,用爪一拨一拨逗弄着玩。
他俄然语气淡淡的问:”舜钰秋闱科考如何?“
”你想好了?“秦砚昭蹙眉,有些惊奇,惊奇她如何就等闲放弃了。
两人沉沉冷静的,直至秦兴梅逊来存候,舜钰指导他二人把行装抬出去,肖嬷嬷则端起铜盆出去倒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