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首辅抬眼,看着沈泽棠跨进门槛来,搁动手中的茶碗,宏亮地喊了声:”长卿你过来。“
“老臣有事禀奏。”徐首辅持奏疏出列,缓缓上前道。
沈泽棠安静道:“他说的倒也无错处。”
“回你甚么?”沈泽棠心一动,微蹙起眉问。
恰此时,沙公公遣人来报早朝时候已至。
沈泽棠有些莫名其妙:“你同我说有甚么用!即心底起疑,又撂不下,自去问个清楚就是。”
沈泽棠回顾,有些无法的看着他近前。
徐首辅领旨,遂再无它奏。
问个清楚?!李光启瞪眼看着他,忽儿感喟道:”沈二,你若情愿娶我那闺女,我本日何需如此烦恼。”
只是照看目前景象,天子此念还在踌躇扭捏中,若不能当断则断,必反受其乱。
天子面色惨白,病容犹显,他身躯瘦骨嶙峋,那金黄龙袍愈发显得广大生风,实在看了触目惊心!
沈泽棠不露陈迹地朝徐首辅睇去,见他目光炯炯,从天子处移落太子身上。
徐首辅端坐在官帽椅上渐渐吃茶,他身侧卑躬屈膝立着个外官,正颤颤兢兢禀话。
太子朱煜还是垂手恭立侧旁。而五皇子朱禧竟坐在天子身边,也到临朝听政。
”怎会!“沈泽棠噙起嘴角。
“有事禀奏,无事退朝!”沙公公大声喊起,他倒但愿诸臣无事,天子咳血了,得急归去寻太医才是。
顿了顿,语气颇怜悯道:”你也坐会吧!喝口茶,都城最不缺水,此次来保你喝个够。”
离早朝的时候还早,踏着青砖阔路,走得不紧不慢。
徐首辅挥手免除他礼,目光熠熠问:”长卿此去秋闱主考数日,可有发明吾朝得用才气者?“
此次早朝,与昔日又有些不一样。
”是吗?“沈泽棠不置可否,微浅笑了笑。
他顿了顿,持续道:”没法考取功名而财力丰富者,可向衙门交纳粮食调换监生名号,今后经科举可走宦途。如此不但可培养贤达,更处理甘肃民生之难。请皇上决计!“
天子望了眼太子,又朝朱禧看去,和缓的问他,较之徐阁老谏言,有何设法?
沈泽棠平静道:“中榜者皆各有千秋,有熟通四书五经者,亦有判诏诰论精美者,更有策政起意独到者,皆能为吾朝所用,若说出类拔萃的,还得等来岁春闱恩科后,方见分晓。”
徐首辅拱手禀:“甘肃百姓受地盘瘠薄、干旱少雨困扰,反之那边的商贾因于胡人互市,而赢利颇丰。老臣奏请在甘肃实施捐纳之法。”
两人说着话,已步行至奉天殿的偏室,早朝前官员们大多在此、憩息吃茶或清算仪容。
徐首辅听得此话,点头拈髯道:“便是如此成果,你又何必亲去。撂下这一摊子大小政事,可差点要了我的老命。”
沈泽棠神情忽得一凛,朝堂的血雨腥风,只怕不久将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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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说,你连自个闺女的话都不信麽?”李光启胸口闷闷地。
昏蒙的天涯渐起了鱼肚白,一顶顶官轿抬至午门停下,随来的侍卫打起轿帘,朝廷大员身着绯红公服,撩袍端带而出。
“沈二,有没有人说你挺无情无义的。”李光启俄然叹口气,神情无端的颓废。
李光启紧走几步,左手扯起袖口,捶一记他的肩膀:“你说,我嫁女首要,还是做秋闱主考首要?”
天子淡淡地笑了,朝徐首辅颌首道:“你可指命朝廷重臣,调任甘肃布政使一职,主责捐监之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