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里号牌转眼被生生夺走,她唬了一跳,不自主后退几步,惊呼未出口,却对上熟谙的面庞,是秦砚昭,低首看过号牌,又抬眼瞧舜钰。
伸手问他讨号牌,倒是恶棍,不把问的话儿说明白,便就是不给了!
秦砚昭噙起唇角,仿佛颇愉悦,可眼眸却安静的无波澜。
舜钰扭头看他,嘴角清冷的弯成弧,忒是好笑啊!这个男人秦府里有个明正言顺的妻,要把她养在外头为妾麽!
那喜筵定是要去插一脚的,哪怕是与诸如沈泽棠此类高官强权寒个喧,混个面善,亦不枉虚行。
年青官儿羞得脸臊红,脚步才微滞,已有人连推带搡地、把他挤到一边去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背影恍闪,兀自悔怨不迟。
舜钰仰颈还未答话,左腕已被他扣住,手指搭在脉上调息至数,又换右手凝神半晌,才缓缓松开,看她会儿。
舜钰便晓得秦砚昭晓得是如何回事儿,由不得脸红了红,恼羞成怒道:“要你管!”
嘴角微微上扬,问她:“我去荥阳到差,特来寻你告别,为何就不肯见我?但是介怀我结婚的事?”
秦砚昭不急不徐的跟在她前面,也不管她是否在听,只低声说:“听得李尚书提,往年科举常见贿买考官、夹带经文及请人代考等手腕,前日太子在朝堂发起,经皇上准允,吾朝要甄选贤达高材之辈,必先严整考场舞弊之风,今后次秋闱考肇端,搜身相称首要。”
秦砚昭唇边微浮笑意,莫非他送的礼还未看过?都是自已趁闲余精挑细选的,只觉这个她会喜,阿谁她定爱,渐渐就攒了满箱。
“最难过是二门,由礼部、吏部或翰林院抽调来的各路考官,亲身搜索考生是否怀挟私物,脱褪襴衫,只着单层里衣,并可手触身材搜检。”
遂三两簇围着至他跟前作揖恭贺。另有人笑问结婚谷旦订在何时?
似发觉有人在悄悄睇他,视野灼灼的适应而来,只来及看得衣袂款摆、逝于众监生绰影里,小厮秦兴左躲右闪紧跟上。
有人挤眉斜眼的随声拥戴。
怕他把号牌再抢了去,干脆收回袖笼里,辄过身,不敢走快了,挪着碎步好不别扭。
秦砚昭敛起笑容,沉声问如何了,抬手朝她额抚去,趁着这档子,舜钰眼明手快的一把抢过号牌,回身欲跑,却被只大手拽住胳臂,再往回用力一拉,她便腿软骨娇的被抵靠在粉墙边,头顶传来的嗓音有些凉薄了:“冯舜钰,你也学会这套?”
是秦砚昭,去荥阳治洪数月,风吹日晒的,白面文官的儒气已褪去太半,肤呈麦色,肩宽膀实,同李尚书说话,描述很慎重,显的不卑不亢。
还在恼麽?娇姐儿脾气。
舜钰玩握着秋闱科考的号牌,拐上条埋没的石子辅道。
她走的很慢,午后光阴清幽,除风飞过叶子的微响,还听得一只黄莺儿在柳梢歌颂。
众官员听得暗自啧舌,早听闻李老儿是个寒暄广且分缘好的,竟是不斐至此。
此中个年青官儿气盛,妒忌他的好福运,话里藏着话言:“秦御使倒清傲不羁!吾可不敢对丈人这般无礼数。”
秦砚昭忽儿侧身朝李光启作揖,恭敬道:“刚瞧着我那表弟在前头走,容我与他去打个号召。”
想着内心很柔嫩,正欲寻个借口离了去寻她,却听李光启同旁官员开朗朗笑道:“我这半子可本事,此次行雨季期,他任右佥都御使总督河道,管理黄淮有功,被皇高低旨召回京,要论功行赏哩。”
他止了言,叹口气方道:“舜钰,就算一门能混入、二门你定是过不去的。若强行动之,一旦发觉被逮,可知要连累多少人?”